“方山,本王看你是活腻了!把王府和后宫相提并论,是怕那些参本王篡位之心昭然的言官没有证据吗?”云祈气极反笑,一巴掌打在奚念月屁股上,“还有你,甚么公子如云,本王不是断袖!”
“殿下。”鹤留语气凄凉,大有恳求之意,“好些时日未见,陪我用膳好不好?”
云祈点头:“好。”
奚念月摇晃着云祈手臂:“阿月也没吃饭……”
方山拆穿道:“方才在街上,你吃了一屉汤包、一碗豆花,末了还吃了根糖葫芦,这会还吃得下?”
奚念月笑眯眯道:“我还在长身体,要和玄王一样高大!可殿下说,有勇无谋做不了主帅,方将军是例外。”
云祈伸手在他额头一弹,道:“只会逞口舌之快可打败不了本王,沈慕自然是无暇教你剑术,日后本王亲自教你刀法。”
奚念月好奇道:“沈慕是谁?”
云祈道:“是我师兄。那年在欲空山修炼,师父将毕生绝学倾力传授于我们二人,传我御风刀,授他山川剑,唯此次二者可一决高下。”
鹤留惊道:“且不说你多次拒绝陛下传授皇子刀法之请,你为何愿意教他!”他出身名门望族,宫中礼仪自是牢记于心,在众人面前对云祈以你相称,可谓极大的失态。
云祈察觉到了异样,自然也知晓缘由,他转向晚春:“把侧卧收拾出来,带这孩子去沐浴,明日请人来做几身衣裳。”
晚春迟疑,目光在云祈和鹤留之间游移不定,垂下眼道:“殿下是说哪里的侧卧?”
“明心阁。”
鹤留声音艰涩:“你都不许我睡那,他凭甚么可以?”
云祈为他收紧氅衣:“许久没去观雪轩了,在你那用膳罢,我有许多话想同你慢慢说。”
鹤留纵有千怨万苦,此刻也只是点了点头,就势握住云祈的手,奚念月连忙道:“阿月也要一起。”
鹤留挡在云祈面前,冷笑道:“殿下只与我和方将军共膳,你算个甚么东西?”
奚念月刚要开口,被方山一把掩住嘴,待二人离去,他咬碎了一口银牙:“你干嘛拦着我!”
方山笑容玩味:“小鬼,你知道明心阁是甚么地方么?”
奚念月不悦道:“不知。”
“是玄王的居所。”
奚念月瞬时心情大好,脚步也变轻了,他眨眨眼:“方山哥哥,那鹤留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难道殿下喜欢这种,江雪辞也是?”
走在前面引路的晚春一滞,方山堪堪收起了笑,神色凝重地打断道:“在玄王府莫要提江雪辞的名字,也莫要打听鹤留的过往,这是玄王的逆鳞,碰不得!”
奚念月“哦”了一声,道:“碰了会怎么样?”
方山无奈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可是告诉过你的啊!还有,哥哥叫不得,按辈分你当叫我一声叔。”
奚念月转向晚春:“晚春姊姊,那病秧子有何见不得人的?”
假山叠嶂,树影摇曳,晚春提灯的手轻微颤抖:“小公子莫要为难奴婢了,府规如山,闲言乱语者……缝嘴。这府中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如蜉蝣朝生暮死。”
穿过梅树林,道路渐渐开阔,方山道:“他本就是杀伐果断的无情之人,小鬼,我奉劝你一句——意兴终有阑珊,爱恨总有缘由。”
奚念月却道:“上位者弄权,凡夫子玩情,本就是一场豪赌,胜者为王,公平得很。”
方山猛地停住脚,厉声道:“若有一日玄王动了情,那是他咎由自取,但你要是威胁到大珩安危,我方某必斩草除根!”
奚念月垂眸,略显失意:“方将军尚且安心,西燕是我的国,大珩又何尝不是?母亲守护着的国,我又怎会不爱?”
方山脱口道:“奚时雨可不是为了大珩,江湖是非虽多,无外乎是恩怨情仇,皇城却是最华丽的牢笼!只怪上天造化弄人,偏偏让他们相遇……”
奚念月敏锐地望向他:“依方将军的语气,倒是同我母亲很熟。”
“方某与奚时雨并无交集。”方山低头去看自己的影子,许久才抬起头,奚念月见他扯了扯嘴角,堪堪露出个笑,“身边几位故人倒是与她纠葛甚深。”
十分好月,曾照故人。
昔日故人,不见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