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念月诧异道:“殿下竟用娘娘遗物刺杀那个说鲜卑语的少亲!”
“是鸿胪寺少卿。”云祈把玩着奚念月耳后落下的碎发,“人如薤上露,易晞不复返,不必睹物思人。”(注1)
奚念月从怀中掏出那只黑匣,道:“那我以此物换钗。”
云祈笑道:“此物不是早就归本王了么,用吻换的。”
“那算甚么吻!”奚念月想了想,“还有一张焦尾琴,阿月便忍痛割爱罢。”
“宝剑配英雄,名琴配美人,你弹给我听,倘若你非要用一物来换……”云祈摩挲着奚念月的喉,手指顺着衣襟滑了下去,停在他胸上,“我要这颗心,你给不给?”
奚念月心中一荡,深深望着云祈,平生万千情思,皆在眸中。他跨坐在云祈腿上,略带羞涩道:“是阿月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云祈搂住他不堪盈盈一握的腰,反道:“你说呢?”
奚念月捧起云祈的手,张口含住他的食指,用舌头舔-弄指腹上的薄茧,口齿不清道:“殿下难道不知,这颗心早就是你的了。”
手指被湿软的口腔包裹,云祈喉结上下滚动,他在奚念月口中搅了一番,蓦地抽出手指,拉出一道银丝。奚念月绯唇微启,露出一截嫣红的舌尖。
云祈垂头吻住奚念月,探入他口中,衔住了那勾人的舌头,唇齿间津液交融。奚念月面色潮红,胸口起伏,云祈吮吸着他口中涎水,好似甚么琼浆玉露。直至松开手,食髓知味般舔了舔唇,道:“真甜。”
奚念月心道:“平时惯是甜言蜜语,接吻又如此熟稔,装甚么清心寡欲,说甚么不好美色!”他似嗔似娇,“喜欢甜就去吃绿豆糕,你都把人家嘴巴亲肿啦!”
说这话时,奚念月眸中泛着潋滟水光,云祈轻轻吻住他嫣红的唇。“柔软娇嫩,哪里肿了?”见他耳朵泛着粉,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又不是没亲过,害羞甚么?”
奚念月软着腰,偎依在云祈怀里:“原来你那日醒着。”
云祈搂着他,像抱着只猫儿:“现在连殿下也不叫了。”
奚念月笑着支起身,凑在云祈耳边轻道:“以后我叫你七郎,好不好啦?”
到达庐州客栈时,三更将过,奚念月枕在云祈腿上,睡得正沉。云祈抱着他下了马车,陆飞神色只一瞬微妙,压低兜帽道:“殿下,来人已恭候多时。”
云祈“哦”了一声,任由侍从为他披上大氅,问道:“不是送了密信就走?莫非宫中变了天……来者何人?”
陆飞道:“是择正亲自来的。”
云祈正色,道:“陆飞,你说甚么事不能在信中汇报,也等不及本王回京,要他一个三品侍郎亲自漏夜前来?”
陆飞迟疑道:“卑职不敢说……”
寒风骤起,将灯笼吹得只作响,云祈抬首,猛地停住了脚。陆飞顺势望去,夜幕中星星连作一条线,赫然是四星连珠,乃大凶之兆。
云祈定了定神,问道:“不去见见崔侍郎?让他知你尚且活在人世。”
陆飞斩钉截铁道:“卑职有密旨在身,使命未完,至亲挚友又何妨?”
云祈只道:“永盛末年,你在一次任务中失踪,至今下落不明,众人皆道你已不在世,唯他不曾放弃寻你。”
陆飞沉默不语,二人走进客栈,有小二迎上道:“客官,不巧,没房了,今个儿有位官爷包下了整个二层。”
云祈熟视无睹,侍从拿出腰牌,径直上前同掌柜低声交代了几句。掌柜神色一变,低声道:“几位爷儿,这边请。”
云祈走进房内,将奚念月放在榻上,随手脱下外袍搭在屏风上,换了件质朴低调的长衫。他吹灭灯台,轻轻关上门,走出门时,对静候着的陆飞唇语道:“盯着。”
脚步声渐远,奚念月蓦地睁开眼,借着月色蹑手蹑脚地跳下床。他贴在门上听了片刻,这才推开一条缝,对空无一人的走廊唤了句“殿下”。
许久无人回应,这才放下了心。
百里之外,金銮殿灯火通明,身着绯袍的老臣颤巍巍地抬起头,只听那明黄色的背影沉声道:“秘而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