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念月循声折过身,扑进那人怀中:“言叔!我好想你!”
言叔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道:“明知我一直在暗中跟着你,得了空子不来见我,去和你那公子游街赏灯,还说想我!”
奚念月撒娇道:“那你干嘛不趁夜偷偷来与我会面!”
“玄王府巡查森严,我不敢冒险,非万不得已不进。日后我会借巴图与你传信,你小心。”言叔推开他,“阿离快到了,我得走了,你比我想得中要好,我放心了……”
奚念月沿街朝回走,在转角处便遇上了阿离,她浑身杀意腾腾,口不择言道:“你跑哪去了!是想被人牙子卖去小倌馆么!”
他赶忙乖乖道歉:“让阿离姊姊费心了,我只是出来走走……”
阿离怒道:“走走?做甚么回头,继续走,走到外秦淮河,没准能遇上环城卫抓你回来!”
奚念月无言狡辩,身后有人道:“怪只怪本王没早些陪他出来游玩散心。”
“殿下。”云祈早已摘下恶鬼面具,面上忧色稍霁,奚念月垂首不敢看他,“对不起,我……”
“没事就好。”云祈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灯上,“这花灯甚是精巧,只是你既无分文,又无文牍腰牌,是如何赊账的?”
奚念月本可将叶青云之事如实相告,他心念一转,谎称是用玉韘换了宫灯,云祈挑眉:“在哪家换的,本王这就让侍卫去赎回来。”
“记不得了。”奚念月顿了顿,大惊失色,“这玉韘是学射箭时陆大哥给我的,说是保护手指,难不成实则是殿下的意思……”
一旁的阿离插嘴道:“该不是殿下从少主手中赢得的那枚羊脂玉扳指罢?”
云祈笑而不语,奚念月那颗高悬的心“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谁知他开口却道:“不是,只是弓箭坊最常见的护指玉韘。”
云祈转向身后侍卫,叮嘱道:“带他先上马车,本王稍后来,若是再看丢了人,提头来见!”
侍卫齐声称“是”,奚念月一离开,阿离严色道:“属下这就去查那杂货铺主提及戴着兜帽的叶公子。”
“不必了,那贩子有所顾忌,所言必定真假掺半,眼下恐怕早已逃之夭夭了。”云祈话锋一转,“你擅长易容和隐藏气息,因而最易察觉隐藏暗中之人,上次护送这小鬼可有人跟踪?”
阿离斟酌道:“是遇上一人,不过是误会。”
“何出此言?”云祈沉思,“回京途中陆飞觉察到有海东青跟随我们,海东青在大珩可是贡品,极为罕见。”
阿离忆道:“是个约莫四十的男子,长着一张平庸的脸……一经交手,他怒骂‘老子拿钱去抓那老爷幽会的证据,事成翻倍,你这小娘皮做何来捣乱!’,只是个受雇捉奸之徒。”
云祈不疑有她,折身朝马车走去,道:“告诉沈慕今日让他操心了,改日来府上喝酒。”
一掀开帷幔坐进车厢,奚念月就凑了上来,猫儿似的,云祈垂眸去望他。“阿月,发现你不见时我心乱如麻,盼着你千万不要出事,一路寻找,失魂落魄。”说着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摸,仍是心有余悸。”
奚念月轻声道:“阿月知错了,不该不告而别,更不该将殿下给我的玉韘随意交换,阿月一定会将玉韘找回来的!”
“罢了,你没事就好。”云祈把玩着那只柔荑般的手,“离万寿节不足两月,其他课业先暂缓,只学礼、乐,本王会安排你在宴上弹奏《春江花月夜》。”
“殿下。”奚念月反抓住云祈的手,与他对视,“世人皆道流光郡主是随西燕王殉国,我想恐怕并非如此……母亲自刎那日,你们究竟说了甚么?”
四目相对,云祈道:“我只是一字不落地传达了皇兄的话,宴后你亲自去问他罢。”
奚念月想了想,松开手,语气真挚道:“殿下,初见之日妄言你杀了母亲,那时种种真是无礼至极,阿月再也不会啦!”
云祈挑眉,笑道:“本王甚感欣慰。”
谈笑间,回到了玄王府,奚念月第一个上元灯节至此落幕,也终生难忘。日子又回到了从前,他跟着先生继续学业,云祈若是归来得早,便一同用膳,有时鹤留也在,免不了又是吵吵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