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慈迟疑道:“他们以方将军为人质,威胁凉州知府开城门,就像那时的庆州之变……”
此言如一颗惊雷在云祈耳边炸开,霎时间,他思考不能。许久,像是下定某种决心:“集结神枢军,夺回凉州!”
推开门,阿离一身劲装,怀抱倚天立在檐下:“殿下,阿离自请跟随!”
钟慈叹息道:“战场无情,绝非戏言,阿离姑娘还是莫要闹了。”
半明半晦间,瞧不真切她神色,云祈问:“本王说过,身怀重任必先舍弃私情,如今你可以做到了么?”
“是!”阿离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阿离不辱使命!”
“好,火速去收拾行囊,准备动身!”
永盛年间庆州之变时,云祈还未出生,他只无数次从景王口中听闻当年惨状。凉州毗邻旧庆州,与苍州仅隔着一座临州,抵达临州已是次日清晨。
万人空巷,听闻玄王已至,宛如看见黎明曙光。百姓提心吊胆了一夜,等来的终不是踏破城门的敌人铁骑,而是西北不败的神话。长跪佛龛的母亲落下一滴泪,对怀中婴儿道:“临州得救了……”
与敌人周旋了一日一夜的临州知府松了口气,跌坐在木椅上,依旧是两股战战,他缓了口气道:“快去请玄王!”
“凉州现在是何情景?狼军首领是谁?”知府回首看见云祈,如见救世神明,提袍就要跪,他抬手打断,“情况紧急,不必多礼,回答本王的问题。”
知府执意要跪,一五一十汇报道:“凉州知府已殉国,其尸体被挂在城门上……听闻是北塞王子带领狼军发起偷袭的,他声称殿下害死了公主……要与大珩背水一战。”
云祈沉吟道:“给帖尔赤传信,此事误会颇深,约他来面谈。”
北塞狼军眼下驻扎在凉州城内,不过十几里的步程,快马加鞭半个时辰足矣。去送信的士兵很快折返,他举起左臂又放下,重复了三次。云祈会意,举目朝远处望去,不见旌旗但闻马蹄声。
狼军的队伍渐入眼帘,为首那人一身黑铁甲,在城门百步之外勒马驻足,喊道:“玄王云祈,小王有话问你——吾妹自戕那夜,你与谁在何处做甚?”
云祈反道:“你既亲口承认帖尔兰是自戕,又为何说是本王害死了她?”
“何不回答小王我的问题?因为心中有鬼罢!”帖尔赤眼神阴鸷,“白日你是领千军万马的玄王,背地里却与娈童寻欢作乐!吾妹在你的设计下撞破那不堪的一幕,不忍其辱,这才选择自我了断!”
钟慈面色骤变,呵斥道:“大胆蛮子,休要血口喷人,诋毁玄王殿下!”
“诋毁?”帖尔赤冷笑,“把伊娜带过来!”
云祈的心蓦地沉了下去:“公主出事那日,有许多细节还未确认,作为贴身婢女的伊娜却假死逃出府,她极其可疑!”
帖尔赤将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身边侍从,示意他交给传话的大珩士兵,高声道:“吾妹自戕之日深夜外出是因你的约见,小王我见过你的书信,这千真万确是你字迹!尔兰在你指引下撞见了那丑陋的情事,这才自戕——亦或是被你灭口!”
守在城门后的侍卫一接过那张纸,便急匆匆登上城墙,交至云祈手中。看到字迹的瞬间,他仰头长啸,咬牙切齿一叠声道了几个“好”,又转向帖尔赤:“本王问你,方山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