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鎏金的铜丝,我总是不小心把珠钗首饰弄坏,就用这个缠一下。”他把盒子里的铜丝递给了衍望。
“好神奇。诶,我有一面铜镜,叫虫二宝鉴。那面镜子的支架断了,只能用手拿着照。不像寻常的镜子能架住。不过我有很多镜子,还有穿衣镜,也没张罗修过。”
“那我给你缠上,好不好?”
新婚之夜,两人却没忙着做正事。
衍望牵着他的手,走出了合欢殿,引着他四处参观这座名满天下的糖粉宫。糖粉宫也是她深得皇姐信任宠爱的象征。
即便是夜晚,也能看见那房檐子上面的琉璃瓦、芙蓉石。
“粉色的,真好看。若是朝阳初升,或者夕阳西下时,想必更加光彩熠熠。”
她向对着自己的正夫,介绍着糖粉宫的一草一木,颇有一种,对着男主人展示新房的意思。和望望一样,比起合欢殿前的合欢树,冽冽也更喜欢延寿殿前的松柏。
取到了虫二宝鉴,凛冽却没有照那面镜子。其实衍望很奇怪,除了她自己,从来没有人会拿虫二宝鉴照镜子。
“不难。中间插一条细细的铜丝就好,像针灸那样。”
他几下就把铜镜修好,支在了梳妆台上。
衍望看着那修好的宝鉴,陷入了沉思。
“这柄铜镜,是我在东南边境所得。那边接壤着胭脂州,胭脂州是富饶之地。长姐与母皇一直想得到。我曾经做过一个奇怪的梦,就在我重病昏迷的那段时间。梦里有个白头发老仙翁,告诉我只要看向这面虫二宝鉴,就能参悟出我的真身。芍子她们经常笑我,调侃我有没有参悟出来。我信这些东西,我是不是很傻?”
衍望重新坐在这里,只觉得恍如隔世。
凛冽倒是很喜欢听她讲她自己从前的故事,“怎么会。一定是老仙翁不舍得你一直昏迷,怕人间就此失去了一个志在天下的奇女子,才会在梦中显现出来。”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参悟出我的真身呢?”
“你每逢大难不死,恐怕是天上的仙娥,不、是仙君。只怕你来人间太久,后土娘娘想念你。才会如此。”
他喜欢哄着顺着她说话,他觉得她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衍望被他逗笑,“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什么仙君呢。我这人,没有神性没有佛性。如果不是经历那么多劫难,绝对不会信些什么的。何况,像我这样不喜欢服天庭管教的人,只怕上了天,也会被罚下界。天上如果真的有那么多神仙,为什么放任人间疾苦不管呢?若西王母、后土娘娘真的存在,为什么会让女人被压迫残害那么多年呢?我身往北境,一心解救北境的女子,可当我到那里时才发现,我要解救的女孩子们,早就陈尸塔中。她们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
“祺王姐姐改造北境的第一步,就是叫北境的百姓去信奉、供奉后土娘娘。据说华|夏|子民曾经最初的信仰就是后土娘娘。后来,为了男人的政|权,就有了越来越多的男|神|仙。我们溪族的萨|满,都是女人。女人是沟通天地神明的载体。所以我们的首领都是女人。可后来母皇来到这里,发现中原的祠堂都不许女人进入,好可笑。阴气重的地方,不许阴女进入。反而许阳男进去。”
她叹了口气,回想起来今天是洞房夜,不应该讨论这些,她偏过头去,发现凛冽还是满眼神情地凝望着她。
“你说得对,人写出来的天庭,是给皇帝看的。男皇帝需要男神仙为主宰的天庭。女人比男人更喜欢和平,更能感受到黎民疾苦,因为女人更擅长从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女人才能感受到黎民的哭声。所以,女人更有神性,天庭上也应该是女神仙更多。后土娘娘如果见了你,一定喜欢得不得了。你要多闯祸,不然她会因为太喜欢你,就把你留在天庭,我在人间还怎么能见到你呢?”
衍望北这些话戳中了心坎儿,噗嗤一下笑出来。她单手捧着凛冽的脸颊,对着他的额发、鼻梁、眉眼亲了又亲。亲到他的嘴唇时,从轻轻的触碰变成了深深的吻。
互相喜欢的人会不自觉地抱在一起。
她从情叆的迷幻中醒来时,发现她已经不自觉地把凛冽按在了延寿殿的床上。
“我们回合欢殿吧。”她觉得自己差点失手没有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