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宁的余光落在了身旁搀扶她的夏俞禧身上。
似乎是从夏俞禧回来后开始改变的。
从她回京路上遇到追杀之人,受惊吓醒来后,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不再为难她这个姐姐,也不再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因为夏俞禧,她遇到了许多朋友,也遇到了他。
夏俞禧变了,但……也改变了她。
“俞禧,”她轻声唤道:“谢谢你。”
夏芷宁突然一句感谢令夏俞禧有些没反应过来,看着她满头雾水的模样,夏芷宁摸了摸她的头笑得温和,宛若冬日晨阳。
翌日,夏芷宁身子恢复些便欲去一趟大理寺,原本她想独自过去,可夏俞禧说什么也要跟着她,生怕她在此出了什么意外。
夏俞禧的担心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因为夏芷宁此番去大理寺所要见的人是姜雁清。
得知夏芷宁来意,奚珣没多说什么,他陪着夏芷宁去了大理寺牢狱。
牢狱内恶臭难闻,昏暗潮湿,夏芷宁眉头也未皱一下便往里走,夏俞禧与奚珣待在牢狱内的出口等着她。
“姜姑娘。”夏芷宁走至一间牢门前低唤了一声。
牢房内的女子浑身脏污、头发脏乱,闻声后木着一张脸缓缓面向夏芷宁,幽暗的光线令她不太瞧得清楚,她眯了眯眼才终将来人看清。
姜雁清讽笑一声:“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
“你误会了,”夏芷宁淡然道:“我只是想来问问你,这一切值得吗?”
“值得?”姜雁清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十年,你说值不值得?”
她自嘲:“可这十年却比不过你们几日的相识,这听起来难道不像个笑话吗?”
夏芷宁摇了摇头,平淡道:“喜欢一个人,没有对错可言,但——”
“你不该以此来伤害无辜之人的性命,无论是于我,还是姚念安。”
姜雁清满脸鄙夷:“怎么,你现在是想告诉我你跟姚念安是有多无辜吗?我告诉你们,你们阻碍我的路就是该死,我从不后悔对你们下杀手。”
“我的祖父是太子太傅,故从小我便有机会跟着祖父入东宫,从我七岁那年见到太子的第一眼起,我就想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他一直待我很好,给我倒茶,请我吃点心,就连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父亲在世时,在教导我功课一事上时常大发雷霆,无论我怎么做他都不满意。”
“有一次被父亲骂过后,我哭着去找祖父,恰巧那日祖父外出,太子前来给祖父送孤本,他瞧见我红着眼的模样温笑着走过来询问我发生了何事,在听闻我的话后,他一边用帕子给我拭泪一边轻声宽慰我说——”
“无碍,我教你。有些事情不能一蹴而就,需得慢慢来才会有收获。”
这句话,她记了很久很久。
每当她想要进一步靠近他时,她便时刻用这句话提醒自己。
要慢慢来,只有这样她才会得偿所愿。
后来,她在诗书琴文上皆收获了她想要的盛名,她以为在感情一事上也是如此。
可当她看到他渐渐远离,对她话语陌生的模样,她就心痛不已。
从姚念安频繁被传入宫中,再到奚珣对夏芷宁含情脉脉的神情,姜雁清就知道她离他越来越远了,他们两人越来越没有可能。
但她怎么会甘心,这么多年她都走过来了,她如何能甘心。
既然得不到他的真心,得到他带来的荣华富贵也是一样的,太子妃的位置代表着什么谁都清楚。
将来有朝一日母仪天下,她就有着无尽荣华富贵与名誉,届时奚珣就算不爱她又有何干系。
而且,只要她坐上那个位置,她便有的是机会来报复奚珣。
她会让他知道辜负她的下场。
所以那一日,她从大理寺回去后便去求金蚕给奚珣下了邪术。
只是可惜……
姜雁清心中充满了恨意,她恨所有毁了她此生的人。
看着姜雁清逐渐陷入疯狂,夏芷宁无奈轻叹,道:
“姜姑娘,你该多为自己做打算的,凭你的能力与出身已超过了无数人,若你将更多期待寄托在自己身上应当会是另一种结果。”
“我也一样。”
夏芷宁转身离开了。
待她走出牢狱,姜雁清嘴角的笑容慢慢僵在了脸上,神情也恢复了平静。
两日后,夏远送出请帖设家宴,特邀淳王世子、启真道人以及太子奚珣前来,以表他们对救女的感激。
家宴设在晚上,夏俞禧从午睡过后便一直在待在屋内打扮着自己。
今日一早,金绣坊送来了新制衣裙,夏俞禧对这些衣裙很是喜欢,正好今晚奚辞州要来便想着穿给他瞧瞧,让他看看她夏俞禧是多么美丽动人。
咦,她怎么变得跟奚辞州一样自恋了。
果然,两个人待在一起时间长了就会越来越像。
不过,她像奚辞州这个死傲娇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大好事。
夏俞禧对着镜子摇头摇得似拨浪鼓,恨不得将奚辞州自恋的样子从脑子里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