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知府一惊,“什么病症,可是非常要紧?”
“原也不严重,皆因大人进美食珍馐,裹锦衣貂裘而导致的富贵病。此病并非疑难杂症,倒也不难治,只要喝两贴特别调制的药,加之以后在饮食穿着方面注意,莫要过分精细即可。但切记,千万别再沾染过多荤腥,否则性命堪虞。”
知府听得一愣一愣,听到最后时连忙道:“是是是,必然谨遵医嘱。”
江怀璧接着道:“此药熬制方法特殊,不如由我亲自熬药,每日给大人送来,也省的下人不通药理,白白浪费良药。”
“哎,有理,”知府立时喜形于色,“进宝,来,把你的知府腰牌给江大夫,江大夫啊,有了这腰牌,任是哪个药房,什么凤肝龙胆都能要来。那便有劳江大夫,日日跑一趟了。”
我和江怀璧就来到怀璧医馆旁的一家药铺,店家一看到腰牌,二话不说,立刻将药分装好拿给我们。
回到医馆,江怀璧首先做的不是熬药,竟是将其中的大黄拨出来一大部分,用秤精确地量着它的重量,接着,从柜中拿出另一方药,将分离出来的大黄掺至其中。观他手法娴熟,却似早就计较好的一般。
“江怀璧你这是干什么?”我一头雾水地问。
江怀璧也不解释,只是把手头的腰包朝我一递;“帮我把这包药,送到安然家里去。”
待我送完药从安然家中回来,早已是满腹疑惑,正瞧见江怀璧坐在前台算账,忍不住开口问:“咦,你不是说要亲自煎药的吗,怎的现下却坐在这里?”
江怀璧瞥我一眼,眼里有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煎药这等小事,任他何人都能代劳,何须我亲自动手?”
“那你为什么要对知府说。。。。。。”
“我原就是诓他的。”
嘿,我越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今日将原本配给知府的药分给安然她阿婆已是令我难以理解,现下却又告诉我你蒙骗知府,江怀璧,我真是愈加看不透你了。”
“想知道原因?”
“你说呢?”谁愿意被蒙在鼓里啊。
“罢了,告诉你也无妨。”
江怀璧向我细细道来事情的原委。
“你可知安然她阿婆至今卧床不起,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沉疴痼疾,而是遭人下毒所致?”
“什么?”我吃了一惊。竟是遭人下毒?
可是,安然阿婆一介贫苦人家,也从未与他人结下大仇怨,是谁竟会想着在一个老妪身上下毒,又是为了得到什么?
蓦地,白芷之前的话闪过脑海:“你不知道,那张府即为知府宅院,如今新到任的知府老爷,也就是公子今晚宴请的大人便是姓张,他家的公子是个纨绔,整日里游手好闲,声色犬马,前一阵子安然去集市上卖果子时被他盯上了,三天两头地来她家里骚扰,还说要让她做自己的贵妾,那张公子家中妾室不下十余个,正房夫人更是个凶悍善妒,捻酸挑槽的,这样的门户,怕是只会有进无出,安然她哪里肯。”
。。。。。。难不成,与这有关?
只听江怀璧继续道:“我第一次去为安然的阿婆诊治,便发现了这一点。其实所下之物并非什么砒霜鸩毒,只要及时医治,总不至于危及性命。然而我遍寻药铺,解毒必不可少的一味药材大黄竟然都无有售卖,有一家药铺的掌柜还提点我,道知府的事,让我莫要过问。”
“我先前便听说了安然和张公子的事,又询问安然的阿婆得知,她虽签的是可以自赎的活契,但他们家暂时没有多余的银子赎身,而大鸿朝有历法规定,新买来的仆从若在三个月内意外死亡,则契约由最亲近的血脉继承延续。这本是针对那些将老弱病残伪装成健康人的人牙子,为了维护贵族利益制定的法规,谁曾想却被张府捡了空子。他们想等阿婆过世后合法地将安然许配给张公子为妾,这等天怒人怨之事,我怎能冷眼旁观?”
“张知府哪里是什么富贵病,不过是昨日,我借宴请知府的机会,在他的饮食中动了一点手脚,他的药房和安然阿婆的有所重合,都需要大黄一药,我便顺水推舟,将计就计,等他的病治好了,安然阿婆的毒,也就解得差不多了。”
“事实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