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的课程清闲下来,她也不用再往返各大品牌面试,那时候她忽然不适应,于是每到空闲乱想的时候,她都会去找张北青。
那阵子她找的勤,张北青忙有时候顾不上她,会冷落她,她也不放心上,语气轻柔柔地说,那我等等你好,反正我时间还很多。
张北青有一瞬间欣慰,小姑娘懂事了。
那段时间,付稚子也常常留宿在外,或许承了付稚子的光,那间宿舍整整一个月没有被人推开打扰过。
两个人再次碰面竟是从两边楼梯上来,同一时间推开这扇门,当时付稚子脸上还挂着泪痕,好似一株花儿落雨无情打。推开门,付稚子将包就狠狠丢在桌上,溅起粒粒灰尘,她说:“我真恨死他了。”
分手了?苏西心里第一猜想。这两个人分分合合不是头一回,几乎是家常便饭。她上前安慰了几句,付稚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喋喋不休说了一通。
左右不过是家境差异闹出的矛盾。男孩儿不愿意一时的享乐,他未雨绸缪计划着更远,更远从来不在付稚子的考虑范围之内。两个人最终在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爆发争吵。
“大不了毕业让我爸给你找份工作!你犯得着在这里每天捧着你那破电脑吗?又挣不了几个钱!”
“我这儿庙小,容不下你这位大小姐,请走吧。”
付稚子不明白,她不过想他多陪陪自己,怎么最后都成她的错了?她还觉得他不识好歹,他赚来的那点钱够干什么?连她身上的一个包都买不起。她说的不过是实话,他恼怒什么?
苏西叹息,他在为自己的自尊恼怒。那点自尊在他们这些人眼里看来,不值一提。
戏文中常唱的大小姐跟穷小子多是历尽千辛,得圆满结束,可现实哪能尽得圆满,大小姐不会下嫁,灰姑娘没有白马王子。
他们这次是真分手了。半夜付稚子哭得不能自已,说那个王八蛋把她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了。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酒,拉着苏西要喝两杯。
苏西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心里不忍,只好舍命陪君子,喝了几口。
窗外昏黄路灯,树影婆娑,苏西遥望着,忽然觉得青春在这一刻画上了句话。她以前看青春电影片,剧里的主人公总要为一个人男人狠狠伤过心,室友总是最好的,在深夜里陪着哭泣陪着买醉。
此刻她们席地而坐,付稚子喝得脸通红,靠在她的肩上。
手机播放着失恋无罪。
-
苏西是在查文献的时候收到祝照消息,这位小爷可是烫手山芋,苏西连发的什么都没仔细看,就截图给张北青。
似乎在说,有脾气找他发去,别再来找我。
张北青人在老宅,中堂坐着两位女人,人居其中有一种时代割裂感。他们家是名门世家来的,这东西都是祖上留下来的,留下的自然遭人惦记。
回了苏西的消息,他望着左侧坐着的年轻姑娘。他的父亲早年风流在外,不知道有过多少女人,同温女士缔结婚姻仍不收心,这个姑娘就是他不收心留下来的一个存在证明。
在他跟温女士婚姻名存实亡的第三年,他口口声声说遇上此生挚爱。在那后他不再归家,在津南城郊区买了栋别墅过上了小家生活。在婚姻彻底结束以后,章菘蓝娶了他口中的挚爱,命运倒也没多宽待他,新婚不过数月,拍卖会上忽然中风瘫痪。
老爷子对此的态度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造就了如今局面。张北青的心不属于这个家,偌大家产他争也不愿争,或许发现家中除了他实在无人可以把控局面,于是拉拢他,可又要敲打他。
这场面他不想管,讥讽两句,勾起车钥匙就要走,被女人拉住,张北青嫌恶推开,横眼看去。他是真的动怒了,不多时,就有人将他们两赶了出去。
好巧不巧,她们前脚走,老爷子后脚出现。张北青冷笑一声:“您老糊涂了。”
老爷子笑笑:“你也不想将来某一天你的儿子面临这样的局面。我是为你好。”
夜晚时分,张北青离开了这个令人心烦的家,驱车来到苏西学校,新进校的小姑娘对他好奇,什么人啊,能这么明目张胆开车进学校。接到电话后,苏西用最快的速度下来,她踩了一双十厘米高跟,穿过人群跌进他怀里。
张北青搓了搓她露出的手臂,”穿这么点冷不冷?”
苏西摇摇头说不冷。她那时候望向他的眼神都是痴迷,付稚子都以为她变恋爱脑了,Eartha也时不时发消息提醒她,别太入迷。
她都只轻轻一笑。
车内温度适宜,张北青拿了个毛毯盖她腿上,秋天的夜晚温差大,这姑娘穿这么清爽,也不怕冻着,苏西笑一笑,扭头瞄一眼他。她穿着吊带裙,披肩也没拿一个,她收回视线,瞥见窗外投来的阵阵目光。
人生际遇会因一瞬间的决策全然不同,曾几何时,她也是那些走在校园望车里的人。
祝照的party少有正经时刻,这回像是被勒令整改一般,纯得不像话。飞机驶离T3机场,钻入云层高空,飞机内的人不受影响,纸醉金迷。那时候苏西几乎快要忘却,自己原不属于这里。
祝照少年般的脸庞满是叛逆,头上脏辫新发型象征着他的呐喊。他找到张北青大倒苦水,亲哥哥不理解他了,但是这个二哥还是对他好,什么时候都能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