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哒哒,咯吱作响的车轮碾过山路,交错不断在寂静的山间掀起阵匆忙的动静。
莲花楼正驶往云隐山。
此时莲花楼中,素衣常服的俞瑾正坐在桌边乖乖喝着李莲花熬的药,而两猫一狗静悄悄窝在他脚边舔着爪子。
几日前石寿村中,俞瑾和李莲花为笛飞声解除无心槐后他便恢复了记忆,恢复记忆后笛飞声气血攻心晕了过去,在解毒的过程中,俞瑾意外发现笛飞声体内还有另一种痋虫,便提议带回莲花楼检查,谁知四人刚出山洞不想角丽谯早就带着大队人马等候多时。
以至于四人刚刚离开山洞,硝石暗器便似不要钱一般袭来,连忙让李莲花和两只猫照顾昏迷的笛飞声后,俞瑾和方多病便和一行人交起手来。
一看到俞瑾远处的角丽谯的脸色顿时极为难看,毕竟向来只有她玩弄人心,如今这个瞎大夫居然敢这么欺骗自己,她岂能罢休。
眼见方多病和俞瑾配合默契,自己带的人居然拿两人没办法她更是冷笑一声。但既然她敢来,就不会不留后手,给雪公血婆使了个眼色趁机分开两人,角丽谯立刻摇响手中的铃铛发动了蛊虫。
清脆的铃声响起,俞瑾动作一滞,他脸色发白捂住心口,手上的动作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见状,角丽谯脸上露出抹得意的笑。
说起来,这个小大夫还是第一个体验这血蚕蛊的人呢,她本来想着,若是俞瑾足够听话,她可以大发慈悲不动用蛊虫,要不然这体内的蛊虫乱窜,把这么一个养眼的小大夫咬得血淋淋多可惜……
可惜啊可惜,俞瑾居然敢骗自己!他敢戏弄自己!那便让他去死吧!
想到这,角丽谯脸上的笑意更深,催动蛊虫也越发兴奋。她仿佛能窥见俞瑾体内的血蚕蛊啃食他的内脏、吮吸他的血液一点点长大,最后从俞瑾体内钻出的场景。
方多病离俞瑾最近,自然没有错过俞瑾的异样,他想要上前,却被雪公血婆困在原地不得前进,只能焦急询问,“俞瑾!你没事吧?”
角丽谯见缝插针,“方少侠,若是不想让你的同伴死就……”乖乖放下剑。
俞瑾打断她,朝方多病道,“我没事。”
见状,方多病也只能咬紧牙,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奋力对抗缠着自己的雪公血婆,然后目光紧张留意着俞瑾的动向。
俞瑾状似艰难地挥开迎面而来的长剑,实则耳朵循着铃声始终在辨认角丽谯的方向,然后不动声色朝她靠近。
这蛊俞瑾不是不能解,不过若是没有母蛊,解蛊确实要费一番功夫,俞瑾现在眼睛看不见,他可不想再为了解个蛊变得半身不遂,不值当。
如今母蛊送上门,那他却之不恭了。
血蚕蛊俞瑾有把握解他并未放在心上,再加上李莲花如今情况特殊,因此中蛊之事俞瑾并未告知李莲花。本意不想让他担心,谁曾想现在反倒是弄巧成拙。
不知情的李莲花虽然守在笛飞声身旁,实则一直留意俞瑾和方多病的情况,待发觉俞瑾情况不对劲,他心中担忧,已经顾不得细想其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用最快的时间救俞瑾。
李莲花想都不想拿出软剑刎颈便出手了。
等俞瑾发觉李莲花的动作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李莲花剑法飘逸,相夷太剑一出,几乎势不可当,雪公血婆有点实力勉强存了口气,但那些小喽啰全无还手之力便死在他剑下。
游龙踏雪,相夷太剑,李相夷的剑法天下一绝,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几乎是招式一出,在场几人顿时明白了李莲花的身份。
角丽谯轻声开口,“当年李相夷在东方青冢梅苑中有一株异种梅树美不胜收,欲折梅十七朵,赠予四顾门女子。东方青冢不允,于是二人在梅苑比武,你将其挑败,折梅而去,用的便是方才这招——游龙踏雪吧?”
李莲花没有说话。
这种情况下,俞瑾自知再做什么都是徒劳,唯有拿到角丽谯手中的母蛊才是正事。他也顾不得想什么迂回法子降低角丽谯戒心,甚至在不知道角丽谯是何情况时,直接强忍体内翻涌撕咬的蛊虫引起的疼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靠近。
待角丽谯刚回神,便瞥见一道白色身影闪到跟前,速度快她根本反应不及,条件反射挥手去挡,不成想正如了俞瑾的意。
俞瑾执杖敲在角丽谯手腕上,剧痛让她忍不住松开了手,装着母蛊的铃铛脱手而出。
俞瑾立刻接过,迎上角丽谯反应过来挥出的一掌借力退了回去,李莲花立即飞身上前,拦住俞瑾的腰把人带出战斗圈。
李莲花揽着人没松手,“没事吧?”
俞瑾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摇头。
角丽谯被俞瑾一掌逼退数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再加上手中的母蛊落到俞瑾手中她几乎要咬碎了牙,“小先生骗得阿谯真苦呐——”角丽谯意识到俞瑾一直在藏拙。
角丽谯喜欢笛飞声人尽皆知,这副被俞瑾辜负的语气是何意思?
李莲花淡淡道,“角姑娘慎言。”
如今俞瑾不受控制,而李莲花就是李相夷确定后,她知道今天罗摩天冰是拿不到了,但就这么走也不是她的风格。
“慎言?”角丽谯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目光在李莲花三人身上游过,目光在震惊显然不知情的方多病脸上多停留了两秒,愤懑的情绪消失转而换上盈盈的笑意,“李先生,哦不,应该是……李门主。”
李莲花不置可否,依旧握着手中的剑。
“李门主难不成是吃醋了?”角丽谯眯眼打量了俞瑾和李莲花一眼,语气暧昧,“这十年未见,你依旧年轻英俊啊。”
李莲花笑得云淡风轻,嘴里的话却丝毫不客气,“你这样子倒是见老了。”
角丽谯自诩美貌,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刷地消失了,她阴沉地盯着李莲花,嘲讽,“你嘴可真是贱!”
“彼此彼此。”李莲花面不改色。
“碧茶之毒竟让你武功不输?”角丽谯咬牙切齿顶着李莲花。
尽管俞瑾已经感受到腰间的手臂微微发抖,但面上李莲花气势依旧半分不弱,“区区一个碧茶之毒,又怎困得住我相夷太剑?”
俞瑾不动声色握住他的手,淡淡出口,“解一个碧茶又有何难?”
“阿谯果然是低估小先生了。”角丽谯冷眼看着两人,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