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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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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什么?”顾老太太上了年纪,听力不太灵敏。

“裴彦君,听说他之前有挺长时间在国外战地前线医生。”这位好心的医生稍微为老太太解释了一下。

“是他啊……”顾老太太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连忙拉住自己身旁站立的儿子顾清为,“你去找这位裴医生,你快去找他,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

“好,妈你别急,我马上去找他……”顾清为想先用话语安慰住自己母亲激动的情绪。

没想到,那位神乎其神的裴彦君医生直接从抢救室里走出来,甚至脱下了手术服和口罩,完全露出了正脸。

“听说有人找我?”裴彦君冲着顾老太太笑。

“你是……”顾老太太凑近细看,语气犹疑,“你是彦君?裴家的大儿子?”

“是我,顾夫人。”裴彦君微俯身好让顾老太太能瞧仔细些。

“是彦君,是彦君。”看清楚眼前人的顾老太太笑得像个孩子,随即又怜惜地抓住对方的右手细看,“好孩子,你的手……”

裴彦君的右手手腕上有一道惨不忍睹的伤痕,看样子是差点切断整个手腕。

“已经没事了,顾夫人。我的命当年都是顾大哥救的,留下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裴彦君缩回自己的右手,然后转身看向顾清为,“你是当年那个还在刚读高中的弟弟吗?我记得你叫顾清为,对吗?或者说我现在应该叫你顾总?”

“……”顾清为呆呆地盯着他,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真的是彦君哥?”

“瞧你说的,难道我一个活生生的人还能有假?”裴彦君又笑了。

顾清为低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你……至今都没有结婚吗?”却在话音刚落的时候看见对方无名指上的戒指。

“没有啊。”裴彦君对着他举起自己手上的戒指,“这个是在欧洲留学的时候你哥送给我的,只可惜故人早已不在,我终究也没有能实现他的遗愿。”

“遗愿?”顾清为从没有听过自己的大哥说过愿望之类的话题。

“嗯,他希望这世间再无战火,而那些困于战争之中的人们都能够得到解救。”裴彦君叹口气继续说,“但我的医术终究无法医治好那些被战争伤害的人们,也无法解救他们。有些人的欲望总是没有尽头。”

话题逐渐趋向沉重的时候,医护人员将顾知北推出了手术室。萧如沐第一个跑到病床前看到顾知北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微弱的呼吸几乎是全部依靠着氧气瓶输送氧气。旁边的挂柱上还吊着一只血袋正在为她输血。

医护人员只让这群家属跟了一小段距离,然后把他们通通拦在了电梯门外。

顾清为让顾钧去跑ICU的缴费,自己则扶着泪流满面的妻子萧如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埋头在自己肩膀哭泣。顾老太太虽然也心疼,但是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更何况还有外人在场,她必须维护起顾家的脸面。

“既然刚刚医生都说了,那我们围在这里也徒劳无用,先回家吃晚饭吧,等会我再过来看看能不能进ICU探视北北。”顾老太太对家里的小辈们说。

“好。”顾清为表示同意,毕竟大家连午饭都没有吃就一直等在门外。他倒是还能坚持,只是恐怕顾安这种从小娇惯的年轻孩子撑不住饿。于是,他叫顾安跟着管家一起把车开到急诊门口来。

“彦君也一起到家里坐坐吧,今天谢谢你救了我家北北的命。”顾老太太向裴彦君发出邀请。

裴彦君委婉拒绝:“顾夫人不用客气,救死扶伤本就是我们医生的天职。况且今晚是除夕夜,好几年没有回家的我也得回去和家里人团聚。”

“那改天我再亲自登门道谢。”顾老太太朝他鞠躬,却被对方赶紧拦住。

正巧这个时候顾安跑进来说车开到门口了,裴彦君便顺水推舟将顾老太太一行人送上了车。等到那辆特殊车牌的黑色轿车彻底消失在裴彦君的视野中,他才反身回到医院,乘电梯到达ICU所在的楼层。

“你果然在这里。”裴彦君对坐在ICU门口联排座椅上的江栩然说。

“我不认识你。”江栩然保持着警惕的态度。

就算看见她如此警觉的样子,裴彦君依旧隔位就坐在她身旁的空位上。

“那就现在认识一下吧。”裴彦君笑着朝她伸出手,“我叫裴彦君,是顾知北的主治医生。”

“江栩然。”江栩然简短地报上自己的名字,并没有搭上自己的手。

“少了点什么吧。”裴彦君缩回手继续笑着。

“什么?”江栩然盯住他。

“和顾知北的关系呢?”裴彦君问。

“朋友。”江栩然说。

裴彦君笑得更灿烂了,“我可没听说过哪个朋友会在除夕夜从家里拖着箱子出来看住院的朋友,而且……你家里人应该很宠爱你吧,不然就不会给你取名叫‘栩然’了。”

“你想说什么?”突然被大叔这样搭讪的江栩然皱起眉头。

“你是顾知北的女朋友吧。”裴彦君看着她说。

江栩然微微愣了一下,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裴彦君又自顾自地继续说:“不用紧张的,我没有恶意。不如更具体地说,我在某种程度上跟你有着相似之处。”

“什么意思?”江栩然问他。同时她默默把自己的行李箱换到他们两人中间的位置想跟这位大叔拉开距离。

浑身透着股淡淡不正经气息的裴彦君突然变成正人君子的正经模样,很认真地说:“意思就是,你是顾知北的女朋友,我是顾知北她大伯的男朋友,所以我们在这一点上有着相似之处。”

“所以你那么尽心竭力地抢救顾知北?”江栩然问他。

“不,”裴彦君摇头,“我跟顾家关系可不好,当年也没少在顾老爷子那里遭白眼。就连我最爱的人葬礼那天,顾家都是把我拒之门外的,明明是他们烧光了被视作顾家耻辱的大儿子的所有照片,却污蔑说是他自己生前烧光了的……顾老爷子那个老顽固当时想撮合他的大儿子和林南的小姑在一起,但是很可惜他死在战场上了。”

“你跟我讲这些做什么?”江栩然依旧保持警惕的态度。

“现在听起来似乎是跟你们的事情没有关系,但事实上,因为这个前车之鉴导致了顾知北当年遭受了一次格外严重的家庭暴力,从而造成你们被迫分开很久的时间。”裴彦君说。

“家庭暴力?”江栩然微微有些吃惊。明明那个时候,顾知北的人设是没有大人不会喜欢的别人家的孩子。

裴彦君点头,“难道她没有告诉过你?”

“没有。”江栩然低头沉思。

“我听说她当时是被她爷爷用戒尺打得手掌血肉模糊,最后手掌疼得伸不直了,她爷爷就用戒尺抽打她身上直到发泄完怒气为止。打完之后她就被立马关进了小黑屋,还被罚好几天不准吃饭。但所幸她有一位格外善良的奶奶,顾老夫人会趁着家里没有人的时候偷偷去看她,给她带吃的还有换伤口的药。”裴彦君开始讲关于顾知北过去的故事。

“后来她父母回国之后也打骂了她一顿,还罚她抄写家规。她被放出来之后,家里人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对她冷暴力。但那个时候她只有十四岁,又是一直被宠溺着长到那么大的,所以那件事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创伤。其实每次她莫名其妙发烧的时候,都是那段心理阴影在作祟。”裴彦君的脸色异常严肃,“那些她经历过的伤痛场景会在她发烧的梦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上演。”

“她从没有跟我说过这些事情……”江栩然低头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笑得灿烂的顾知北,一滴泪珠滴落在那个笑容上。

好像在她的认知里,顾知北一直都是灿烂的小太阳,骄傲得不可一世。

“我知道,以顾知北的性格是不会跟任何人说自己的这段历史的。自从她出国之后,她就很少跟家里联系了,听说也再没有用过家里给的钱,一直是边兼职工作边读书。”裴彦君说。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江栩然抬头用那双泛着晶莹泪花的眼睛看着他。

裴彦君实话实说:“因为我有个朋友刚好是顾知北的心理医生,她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偶尔会去我朋友的诊所里做一些心理疏导,但说实话效果并不好,所以她做过几次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我所了解的事情也仅止于此。”说完,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江栩然的肩膀,想以此安慰一下她。

难过归难过,江栩然依旧在心里对眼前这人保持着一些警惕。

“你告诉我这些,不仅仅是想看我难过的样子吧?”江栩然问。

“当然,而且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惹别人哭的人。”裴彦君将自己的打算坦诚地告诉她,“我不想让当年我和顾知北大伯的悲剧在你们身上再次上演,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们获得顾家的认可。”

“可我凭什么相信你?仅凭这些只言片语?”江栩然说。

“我们可以拭目以待,江小姐。”裴彦君起身似乎是要离开。

“拭目以待什么?”江栩然想追问出他的计划。

但对方接下来的话让她觉得不妙。

“看看顾家是要坚持老爷子当年的做法,还是要顾知北的命。”裴彦君淡然一笑。

“你不要乱来!”江栩然也突然紧张地站起来。

“那你得祈祷顾家拿出好的态度来,毕竟顾知北的命现在由我说了算。”裴彦君说完朝她微微绅士鞠躬,然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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