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剧烈一跳,忙摇晃着球球。
球球缓缓睁开眼,打了个哈欠,支棱起小身体甩甩毛,慢悠悠爬到沈伶舟的双腿.间,趴下,继续睡。
看到精神奕奕的球球,沈伶舟不安的心才稍稍落下。
早餐桌上。
沈伶舟像往常一样为陆怀瑾的早餐切成合适入口的大小。
陆怀瑾今天下来晚了些。
在沈伶舟身边坐下,视线从对方切煎蛋的手指上一瞬而过,眼底留下一抹璀璨的亮光。
陆怀瑾唇角勾了下,好似在笑。
沈伶舟切好早餐将盘子推到陆怀瑾面前,眼眸如中指上的戒指,亮如星光。
嘴角还挂着浅浅的微笑,推动着脸颊将眉眼都变成弯弯的新月一般。
陆怀瑾拿起刀叉扎起一块牛肉送入口中。
倏然,他拿刀叉的手一顿,接着极速放下,捂着嘴巴脑袋一偏,打了声喷嚏。
侍餐的保姆见状立马小跑到智能墙旁,按下按钮关了所有的窗户,并叮嘱道:
“这几天一直下雨,气温低,陆先生注意保暖。”
沈伶舟也适时递上纸巾给他擦拭。
陆怀瑾接过纸巾捂着鼻子,身体再次顿住。短暂的沉默后,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
保姆们又开始忙活着找感冒药、烧热水。
陆怀瑾没再吃那早餐,喝了点驱寒的感冒中药后便上了楼。
他在镜子前微微扬起下巴,指尖轻抚过颈间。
皮肤表面冒出大小不一的红斑,嘴边也有泛红的痕迹。
他沉思片刻,喊了家庭医生过来。
今天难得放晴,吃过早餐后沈伶舟带着小猫咪来到庭院里,他每走一步,小猫就迈动着短小的四肢跟着他颠颠地跑。
小猫咪没有人类那么聪明的脑袋,它只坚信,眼前这个给它提供食物、为它梳毛、陪它玩耍的巨型四脚兽就是它的妈妈。
沈伶舟抱着小猫转圈,转的自己头晕,踉跄一步。
余光却忽然瞄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提着药箱从门口阔步而来,径直进了屋内。
沈伶舟认得他,是陆怀瑾的私人医生。
没再磨蹭,沈伶舟抱起小猫跟着一路小跑上了楼。
陆怀瑾房间门口,两个保姆低着头一言不发,屋内是坐在桌前的陆怀瑾和私人医生。
医生简单为他检查了身上的红斑,问道:
“陆总您最近有接触过什么以前从来没接触过的食物或者物品么。”
陆怀瑾沉思片刻,道没有。
医生想了想:“动物呢。”
门口的沈伶舟身形一顿。
下一秒,他看到陆怀瑾的视线直直朝这边看过来。
沈伶舟下意识将抱在怀里的小猫拿在手里,火速藏在身后。
私人医生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捕捉到了沈伶舟身后那条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白色毛绒尾巴,明白了。
“初步判断应该是过敏,陆总最好去医院追溯一下过敏源,确定之后对症下药,我先简单给您开点脱敏药。”
陆怀瑾的目光从沈伶舟那边收回,低低“嗯”了声。
沈伶舟不断做着吞咽,一直到没什么东西可往下咽,喉咙便在那一刻因为干涩哽住了。
他抱着小猫回了房间。
一保姆敲门而入,急匆匆来打开窗户,拿着吸尘器把屋内边边角角扫一遍,再拿洗地机洗。
她看了眼床上紧紧抱着小猫发呆的沈伶舟,提醒道:
“这玩意儿可能是造成陆先生过敏的源头,您还是尽快处理了,过敏可不是开玩笑的,会致命的。”
“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保姆一愣,顺势看向床上的沈伶舟,他和自己一样,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她转念一想,一个哑巴怎么可能说话,那说话的不就是……
保姆缓缓看向门口——
高大的身形尽显松弛地倚着门框,双手环胸,脸上是似笑非笑的森寒表情。
“对不起,陆先生,是我逾距……”保姆低下头,拎着洗地机跑了。
沈伶舟怔怔望着门口的陆怀瑾,下意识抱紧了小猫。
没过一会儿,又心虚的将它藏在身后。
“藏得住么。”陆怀瑾一声嗤笑。
他站直身子,转过身:“我现在去医院溯源,如果确定过敏源是猫,那么你。”
沈伶舟脑袋一懵,双肩不自觉夹紧。
身后的小猫感受到他的颤抖,乖巧的用两只前爪搭在他后背,像是安慰。
可那一瞬间,沈伶舟还是想到了从没对他笑过的爸爸。
陆怀瑾鼻间松了口气:
“以后不要让它出现在我面前,这里房间很多,随便哪个都好。”
说完,离开。
沈伶舟不自觉耷拉下去的眉一点点舒展开。
他把小猫抱在怀里,使劲蹭着它毛茸茸的小脸蛋。
太好了,这次我终于能留住你了。
陆怀瑾从医院回来后,确诊过敏源为猫毛。
沈伶舟也清楚自己是寄人篱下,为了不给陆怀瑾造成困扰,从三楼选了间最小的房间将小猫养在那里,为了防止衣服上沾了猫毛,每次见陆怀瑾前都会特意洗澡换身衣服。
他偶尔会对陆怀瑾产生一丝畏惧,因为有时候他和爸爸一样,冷漠、疏离。
可他和爸爸又不那么像,因为很多时候,他还是会认真照顾他的情绪,倾听他的想法。
日子一天天过去,最热的时候也渐渐远去,九月初的天气漫上丝丝凉意。
潮意被秋风吹散,弥漫着干燥的气息。
小猫长得很快,刚接回家时还只有巴掌大小,现在已经长成了手臂大小活蹦乱跳的大猫。
一只非常漂亮的蓝眼睛长毛白猫。
某夜。
昏黄的灯光下燃烧着暧昧的香气,橙花油混合着鸢尾凝脂的特有香甜,融化进暖色的光晕中。
一双修长大手划过洁白皮肤,稍一用力,留下星星点点的红痕。
那双手倏然顿住,不由自主抓紧了掌心的脚踝。
接着一声响亮的喷嚏响起。
一个之后是第二个。
沈伶舟撑起上半身,眼球不安地凝望着打喷嚏的陆怀瑾。
肉眼可见的,他的颈间、前胸渐渐浮现出斑驳的红斑。
陆怀瑾扯过睡袍披上,丢下一丝.不挂的沈伶舟,阔步出了门。
保姆的声音传来:“陆先生您又过敏了么?我马上帮您准备脱敏药!”
兵荒马乱的脚步声响起,声声踩踏在沈伶舟的心头。
私人医生再次造访,言简意赅:
“春秋季节是猫大量换毛的时期。”
保姆忙把自己往外择:
“我们已经有努力打扫了,但是您也知道猫毛这种东西实在不好找,特别是猫到了换毛期,这玩意到处乱飘,那小猫也没离开过三楼,我回家洗衣服都能发现衣服上好多猫毛呢。”
陆怀瑾吞了脱敏药,手指抵住眉心,却挡不住深深蹙起的凌厉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