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审冷笑道:“地契怎么了?是五张不够吗?”
“非也非也,五张是绰绰有余的。”锦泗客气道:“说到这,我还得感谢徐公子大方呢。”
徐审已然笑不出了,他扫了眼四周,不无讽刺道:“小桃红姑娘跟我说我碍了她的生意,如今一看,倒不尽然啊。”
锦泗从善如流答道:“那还得仰仗徐公子的五家店铺,我们姻红楼才能有现在的生机。”
徐审呵了声,不欲多谈,“她可还有什么事啊?”
锦泗从言淮手中接过地契,往上走了几步,放在徐审的桌上。语气颇为和缓,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人,“公子可再瞧瞧,有没有落了什么东西啊?”
徐审不用看都知道少了什么,但他就是不乐意补,于是看也没看,便懒懒地靠上椅背,耍赖道:“看了,没少啊。”
言淮身边不常有泼皮无赖,因此他见徐审这般,脸色不是很好看,眉头不经意皱着,他回想起之前徐审还想轻薄锦泗的事,眉头拧得更紧,眼神阴沉。
徐审突然感到后背起了一层刺骨的凉意,朝眼前人看去,只见那姑娘依旧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嗯?那这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本不欲多想,但那危机感越来越强烈,他终是忽略不了,往四处看去,便对上了座下那男子冷冰冰的视线。
“……”
徐审慢慢挪回视线,重新看向锦泗,却觉得那凉意愈发强烈了。
“……”
他真是要骂娘了。
锦泗不知屋内另外两人的“交流”,指着那行红手印,直截了当指出:“不出所料的话,公子是缺了贵府主公的手印了吧?”
徐审不料这都能被察觉,心下慌张了一瞬,但转头又平静下来,这不正如他所料吗?
“哦,是吗?那我也没办法,我父亲出了远门,这点,你家小姐不是知道的吗?她要是想盖,就找我父亲去啊。”
言淮拳头暗自握紧。
锦泗却不为所动,淡淡说:“我家小姐终是觉得不妥,特遣我去寻了官府的刘大人。我家小姐这才知道,天泽律法有定,若是卖家物件不全导致交易失败,那买家可追究责任。”
徐审终于是掩饰不住心里的慌张,表情冷了下来。
“那不如我们上官府辩一辩,看我们这交易,符不符合这条律法?”
若上了官府,只怕又得把这交易抖落出来,可若不上,小桃红又会死逮着这条破绽不放。
徐审冷冷地看着锦泗,“这是你家小姐的意思?”
他总觉得,这侍女猖狂得过分,都快赶上自家主子了,可若不是小桃红派来的,又怎会对他们的交易了如指掌。
锦泗知道自己是引起了对方怀疑,忙退开一步,恭敬道:“自是,方才所言所行,皆是我家小姐的意思。”
“她自己为何不与我来谈?”
“自是我家小姐染了风寒,不愿传与徐公子。”
徐审邪笑了下,下巴微抬,示意言淮,“那这人又是怎么回事?”
锦泗没回头便解释道:“这是我家小姐的贴身仆从,身法了得,特同我前来。”
言下之意就是,你敢动我,你就完了。
徐审虽是一家公子,但他颇好雅趣,对动手动脚的不感兴趣,自然也没练过。他自知手无缚鸡之力,也就只好按捺下捉拿这大胆侍女的心思。
锦泗见他脸色发青,知道到了及时收手的时刻,便退一步道:“我家小姐说了,她与公子本是合作伙伴,如今发生这事,她也不愿。”
徐审表面冷笑,未置一词,其实心里早想把小桃红碎尸万段了。
若不是她,他如今又岂会如此被动,任人拿捏?
锦泗深谙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道理,她继续道:“我家小姐说,只要公子愿意签下补充条件,姻红楼所得十分之一,尽归公子。”
“嘁,区区十分之一,怎能与我徐府半数家产作比。”徐审红着眼睛,狠厉道。
锦泗依旧冷静,只当自己是个传话的人,“公子莫要小瞧了姻红楼的生意,整栋楼十分之一的利润,足以保公子一年吃穿不愁。”
徐审闻言,静默了会儿。其实他心下已有了打算,父亲迟早要回来,虽不知这地契能不能保下,但小桃红咬上他们已是不可变的事实,若能趁机卖惨得个十分之一的利息,虽不说如往日富裕,但也比没有要好。
他故作冷淡道:“你且说说,补充条件是什么?”
锦泗抿嘴浅笑,徐审已是自顾不暇,自是没注意到锦泗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只听她幽幽道:“需要公子,声明那五张地契是自愿赠予。这样,我们便不是交易,是情分。”
“就看公子,卖不卖我家小姐这个情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