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迟有些失望地缩回手,可才小小露出异动,时厌蓦地抓住了她的手。她仍是平躺着,甚至不愿侧身看她一眼,黑暗中她的眼底似烧着两簇火苗。“景迟……”牙根咬得胀痛,“你到底想要什么?”
景迟被她捉着手腕微痛,正要让她轻些,听了她的问话不禁一怔。她凝视着她,不惧她眼底灼烫又陌生的情绪,仿佛要在这张暌违六年多,却又一直深刻在记忆中的脸孔上读出些什么。
“或者,我换个问法。”时厌忍住心底躁动的欲念,缓缓将手松开。“你一直纠缠过去,到底是因为你在乎我,我这么个人。还是仅仅只想要一个答案?”
“我当然在乎你。”景迟几乎是立刻说道。
时厌面无表情嗯了声,似是对这个回应抱着一丝无可奈何的纵容——既渴望相信,却又不得不保持质疑。
景迟略略仓惶地吸了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一丝颤意:“你不相信我?”
时厌的理智提醒着她要快些收拾好紊杂的情绪,恢复惯有的冷静,她与她的关系早已错位,事到如今也无谓强行找补。“不重要了。回到你刚才的诉求,我答应你,不会再删除你。”
“然后呢?”景迟追问,说话间眼眶已然泛红。
时厌见不得她忽然脆弱的模样,扭过脸不看她,硬着声音说:“希望你诸事顺遂,作为一名警察,我希望我能给你提供帮助的机会以后不会再有。”
“你在转移话题。”景迟固执地伸手抱住她的脸,强行将她扭转回来。“你说不再删我,却又对我关上心门,这不是我要的结果。时厌,我想要你还和从前一样在乎我,喜欢我,我们互相陪伴,永远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灯塔。”
“我想你大概搞错对象了,景小姐。”时厌被她激起心中旧恨,言辞逐渐染上锋芒。她冷笑一声:“这些话,你该同你未来的男朋友说,而不是我。”
景迟有一瞬的愣怔,时厌抓住机会摔开她的手,缩着身子向一侧快速后退,将两人间拉出足够遥远的距离。“别太贪心,你得到过很多了,不是吗?”
“贪心?”景迟敏感地捉住了这个词,不断涌动的心潮促使她不经思考便问出了一句话:“一个人想要同时拥有爱情和友情,你将之定义为贪心?”
“时厌,我可以接受任何答案,包括我惹你不快了,甚至你厌倦了——可是,我不能接受这个定论。”她略微狼狈地吸一口气,抬手轻捏鼻梁,逼退泪意,一丝冷嘲渐渐浮上唇角。“难道那时你忽然决裂的缘由正是因为有了爱情的对象,所以迫不及待与我斩断关系,甚至远渡国外?”
时厌从未见过有谁倒打一耙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甚至将她逼得不断溃退。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她痛快地说:“对,没错。所以呢?你不也是一样?”
“我什么时候——”景迟被她气到失语,没错,那时她是和时赟确定了恋爱关系,可是她从未因此冷待过时厌,甚至很多时候她宁愿拒绝时赟的邀约也要陪着时厌,可没想到真正抛低对方的人却是她。再怎么忍也没能忍住,一滴泪掉出眼眶,她仓促地抬手去擦,结果却是愈擦愈多,索性放任了。她哽咽着说:“原来是真的……你说的那些话……你真的没有把我当成朋友。”
时厌冷着脸,一言不发。耳听她又问:“所以你在国外开心恋爱的时候,从头到尾只有我在伤心难过是吗?”难过得甚至无法专注和时赟的恋爱,每次见面总是追问他时厌的消息,直到彼此感情渐淡,直到出现不可调和的摩擦,直到最后分手……
她再也问不到关于时厌的半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