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厌出师不捷,更被友人撞到这样一幕,登时尴尬不已。慌乱中想要起身,一不留神手臂竟碰上了一处柔软,而最要命的是景迟还无意识地哼了一声。她顿时如受火炙般缩回了手,脸色爆红地跳下床去。
下床的瞬间仍不忘反手抓住薄被丢在了景迟身上。“你怎么不敲门!”时警官此刻腹中邪火烧得堪比太上仙君八卦炉中的真火,恨不能将这个擅闯别人卧室的女人烧成一把飞灰当场扬了。
“你……你还倒打一耙?”黎予欢被好友白天一套晚上一套的嘴脸震惊了,越想越气:“你明明说你俩不是那个关系,不是那个关系你干这事儿?”
时厌气极:“我干什么了?”为免黎予欢口无遮拦说些不该说的,她上前几步按住她的肩就向外推:“出去!”
黎予欢难得地坚守态度,一把抓住房门稳住身体,怒道:“你对得起辛老师吗?她为了你被那个男人都逼出抑郁症了,你呢?你却在这睡女人?!还是个你哥不要了的——”
“闭嘴!”时厌目露凶光,一巴掌就要扇过去,却又在将要落上黎予欢脸颊的瞬间硬生生止住去势。她咬了咬牙,恶狠狠收回了手。“我不打女人,但我警告你,再敢说一句对她无礼的话,你马上走。”
黎予欢不敢置信地捂脸瞪着面前一瞬间变得陌生的人。“你打我?”好半晌她才哽咽着开口,颤颤巍巍地抬手指一指床上的女人。“你为了这个女人,你居然打我?”
她根本就没碰到她?!时厌冷笑连连:“碰瓷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带警局去!”
提到警局,黎予欢终于想起自己擅闯别人卧室最初的目的了,收起了刚才的泫然欲泣,她伸出一手:“别啊,你快借我你的充电器,我手机没电了。”
时厌乍听此话,怒极反笑:“哦,你也没电了是吧?”一把扯下柜子上的充电器怼到黎予欢怀里,然后揪住她的后脖领子将她原地一旋,再一推,转眼人已被她推出了一米开外。
“你干嘛这么凶啊!”
门被甩上的瞬间还能听到黎予欢委屈的抱怨,但时厌已经完全没有了搭理她的兴致,先是将门从内锁上,然后才气冲冲地回到床上,关灯,埋头便睡。可就在她阖眼的瞬间,脑中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了黎予欢刚才那句话来。辛弱沂?抑郁症?黎予欢是认真的还是吵闹时胡说八道她不能确定,但,如果这是真的呢?
身后的床忽然向下陷了陷,一阵温热的气息逐渐靠近。她此刻烦躁正盛,并没有心情与景迟多作沟通,避重就轻地说:“我的朋友对我们的关系存在误解,因此说了无礼的话。我替她向你道歉。”
景迟没有理会她的自说自话。她没那么脆弱,不会因为黎予欢一句无礼的话就伤心愤怒,自轻自贱,从始至终她在意的只是时厌的态度。而时厌也当真从不让她失望不是吗?就像过往任何一次一样,时厌坚定地维护了她,甚至在黎予欢忽然闯入之前,在她们因为手机发生打闹的时候,即便是那样突如其来的变故,时厌仍是第一反应将手抱在了她的脑后,生怕她撞到。
那一瞬,她的心软到了极致,过往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意识陷溺。
那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她照常去到时家,可楼上楼下找遍也没能找到她的学生,不过意的李叔悄悄过来告诉她:小小姐在和老爷子“打仗”。她吓了一跳,再三追问,这才弄清原委。原来某个小魔头因为要求削减补习时长被拒,心怀气恼,竟然开始了幼稚的绝食大计,岂料老爷子也是个狠人,先是将负责做饭的阿姨调走,又让保安盯着不让小魔头跑出去,还威胁李叔不让他偷偷添小灶,硬生生把小魔头实实在在饿了两天。
景迟找到人的时候,小魔头正躺在楼顶阁楼的躺椅上“闭目养神”,胸口还搁着一本英译中的《对家庭暴力说不》。
她无奈地上前拿走那本厚厚的精装书,放到一边。胸口陡然失了重压,小魔头反倒醒了,迷迷糊糊睁开双眼。
“你醒啦。”她轻声问。
小魔头却充耳不闻,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天花板:“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她不解地挑眉,还当自己是听错了,岂料小魔头只停了几秒钟便又继续:“沆瀣一气……”
“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