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蔽日,雷声轰鸣,山雨欲来之势。
今日段家来了两位客人,都是老朋友了。
徐大夫今日特意赶来段家,等着观摩扶绫如何给段景之祛毒。
“扶绫姑娘,在下乃是明善堂的大夫徐光。”
扶绫拱手回礼,恭敬说道:“原来是徐大夫,久仰大名。扶绫今日一直在查阅典籍,筹备今日之事,实在无暇他顾。未能登门拜访,还请徐大夫见谅。”
“小友客气了,姑娘如此才能,实在令人惊叹啊。”
二人客套一会儿,闻不予来了。
他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丫鬟端上茶水,闻不予就坐在角落里安静地等着。
等到扶绫和徐大夫聊完了,他将人扯到一边。
“她们到了。”
扶绫又将耳朵凑近了些,等着他还有没有其他要说的。
过了一会,闻不予往旁边挪了一步,问她:“你怎么了?”
“你跑到段家来就为了说这四个字?”
闻不予点点头。
扶绫抓住他的手腕,将袖子往上推推,有些微凉的手指按在手腕内侧。过了会,她说:“ 很健康啊。”
“从临江到泾阳要这么久吗?”
“你傻吗?这一路上他们为了甩掉万婵宗的追兵可废了不少功夫,辗转多地才到的泾阳。”
闻不予将手腕抽回来,刚刚被扶绫摸过的地方还残存着些寒意。
雨滴落下,寒风袭来。
天光阴暗,广运燃起烛火,烛光摇曳,照得香炉里缓缓升起的烟雾都染上一层暖金。
扶绫关上房门,屋里头炭火足得很,竟叫她有些燥热。
段景之穿着中衣坐在榻上,长发半披,前额垂着两缕发丝。
“二公子,要不要给你点时间做做心理准备?”
“不用。”
扶绫从锦匣里掏出上回从闻不予那儿带回来的人参,切了一片递给段景之。“给。”
广运递过来一把匕首,黑檀木的刀鞘裹着利刃,兽骨雕琢而成的刀柄上刻着虎纹,猛虎似在蛰伏,等待时机破骨而出。
这匕首的主人应当十分喜爱它,刀柄已然在经年累月的摩挲中玉化,刀柄的弧度正好契合握刀的收拾。
银白的刀刃带着冷冷的杀意,扶绫手腕轻旋,寒光迸发而出,一道尖锐的银芒将空气割成两半。
“好刀。”
她将匕首扔进炉子上正在沸腾的艾草汤里,白烟袅袅,烟雾腾绕。
“把他的袖子剪了。”扶绫对着广运吩咐道。
剪刀划破布料发出一阵轻响,洁白的衣袖随即滑落,露出段景之瘦削的手臂。
他皮肤很白,是经年累月未经日晒风吹式的娇养出的白。因常年病痛折磨,皮肉只薄薄的一层,其下青筋蜿蜒。
扶绫抓住段景之的手臂,挑了个合适的地方,用浸没过烈酒的帕子轻轻擦拭着。
屋子里混合着檀香,艾草香和浓烈的酒香的味道。
“紧张吗?”扶绫问。
广运将匕首从艾草汤里取出来,交到扶绫手上。
刀刃上还带着水珠,扶绫手腕一甩,水珠顺着刃尖排成队飞了出去。
刀刃上灼热的温度剑尖消退,余温若有似无。
尖刃贴在皮肤上,段景之不由得打了个颤。
扶绫轻笑一声,眼尾勾起,“还以为二公子一点也不紧张呢。”
段景之别过头去,“扶绫姑娘不要愚弄在下了。”
“我可没有。”
说着,利刃刺破皮肤,扎入血肉之中,一道约莫指甲盖长短的伤口出现在段景之的手臂上。血珠不断从伤口处冒出来,顺着手臂一路蜿蜒向下流,一滴滴落入白瓷碗中。
段景之皱着眉头看着手臂上的伤口,“就这样?”
“怎么可能。”
扶绫取出三根银针,刺入合谷、内关、曲泽三个穴位。
先前给段景之的人参片他一直放在手里,并未服下。扶绫直接捏着他的下巴,将人参片强行放进他嘴里。
“二公子,记得保持清醒。”
前明谷有一套独特的功法叫《灵脉千行诀》,能控制经脉运行。扶绫今日就要用这套功法,强行逼出段景之体内的毒素。
内力入体,段景之并未感到有什么异常,还有闲心思打趣扶绫,说:“想不到沧浪阁的浮槎心经竟有包治百病之效。”
扶绫抬起眼皮,看着段景之乌黑的长发,应付道:“若我沧浪阁遗失在外的是心法,而非剑谱,只怕风雨更盛。”
窗外一道惊雷落下,灵脉千行诀开始发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