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怎么抉择?
她不禁琢磨,该如何对苏玉宸提起此事。
恰逢此时,苏玉宸从大门走进来,他面露喜色,容光焕发,神色都开朗许多。
今日,他除了晨起时浑身酸痛,一天心情都很舒畅。
但他也清楚,不过一日,他回到军营的事人尽皆知,闹的满城风雨,姬成瑜那边怕是不可善了。
然而她扬起一抹笑,绝口不提自己因归还兵权受到的责难:“回来了,过几日有个裙幄宴,你想参加吗?”
苏玉宸知道这宴会,向来只邀请帝师看重的人,文人才子们向来以收到请帖为荣。
“我,可以吗?”苏玉宸迟疑问道。
他一介武夫。
“想去就去,不想便不去了,我还是能担得起的。”姬成瑜纵容地对他笑了下。
此筵席两人都出面是最好,给看戏的人一个交代。
但她也没必要为难他,不愿去就算了。
她还有别的法子。
苏玉宸却是疑惑她何出此言,担得起?难不成这宴不是她能选择的?
他转念一想,一个人名浮现在脑中——姬旭尧。
苏玉宸迅速明白了,这怕是次鸿门宴,有人见他重掌兵权不会善罢甘休,要借郤如容的宴席对她们出手。
那他就更要去了。
“如果我不去,您是不是要带别人?”苏玉宸皱紧眉头。
他一想到这种可能,就觉得心中涩然、口齿泛苦。
为什么跟她坐在一起,接受众人眼光的,不能是自己呢?
苏玉宸的脑中升起晦涩的念头,夹杂着不合时宜的忮忌不甘。
姬成瑜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忽然觉得这也是个好办法,于是面上若有所思地微笑点头。
反正她名声不好,就算带外男坏了礼数,也不过让郤如容对她失望些,却能保住苏玉宸的名节。
“不行!”
见她真的在思索这样做,苏玉宸不经思索脱口而出这两个字,声音铿锵果断,严肃拒绝这法子。
对上姬成瑜惊讶的目光,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激动。
苏玉宸柔和了声音,徐徐道来:“我掌兵权,就必挡别人的路,难免会有人刁难,躲是躲不过的,不如迎难而上。”
他暗自思忖,幸好此宴不邀武者,不会在他麾下将士面前丢脸,是祸躲不过,他作为皇女侧夫也该露面。
“殿下,我答应前去了。”
姬成瑜颇为意外,但她不打算干扰苏玉宸的决定,只是招招手,让他蹲在自己身前,伸出手轻柔抚摸他的头顶。
语气温和可亲:“我的大将军怎的这般懂事可人?那就一起吧,我会尽力护你的。”
苏玉宸清浅一笑。
恰如蝴蝶展翅,转瞬即逝。
他腼腆地抿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被纳入她保护的范畴,她竟会对自己主动做出承诺。
裙幄宴当日,姬成瑜准备了毛笔和颜料。
“您真的要给我画花钿吗?”
苏玉宸弱弱质疑:“您就是一时兴起,咱们还是不要折腾,耽搁时辰了。”
姬成瑜蹙眉,在指间转了下毛笔,纤细的黑亮笔杆在手中上下翻飞。
“我也是学过书画的,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画的。”
苏玉宸闻言,一时涌起了惭愧自卑的感受。
他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而男子本不能投身军营,他一粗鲁武将,相比姬成瑜一无是处,连兵权也是她帮忙解决的。
瞧他愣在原地,姬成瑜将人拉到椅子上坐好,不等他说话,先一步在他额头上落笔了。
细韧的狼毫在眉头处打转,苏玉宸随她的动作僵起肩膀,顿觉四肢传来一股酥麻,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姬成瑜一笔没落好,他便不能出门见人了。
姬成瑜动作轻柔,轻重缓急自有章法,不一会儿就把轮廓勾勒出来,栩栩如生。
瞧见苏玉宸的挺直身姿,还有心思戏谑:“大将军不必坐得如此正经庄重,我又不会吃了你。”
苏玉宸因她的打趣轻笑,随即意识到毛笔还在他额前描画,又急忙收敛笑容,保证面部的端肃。
姬成瑜将内里画完,收笔端量,随即又换个颜色,细细渲染在其上。
终于,姬成瑜手腕一转,果断收笔,她先退开几寸认真察看,然后沉沉点头,脸颊上露出赞许的笑意。
“画好了。”
苏玉宸迟疑地望向铜镜,昏糊的黄色镜面中倒映出他额间的荷花花钿。
浅绿枝叶舒展,映衬着中央的白色花蕊,恰似清水出芙蓉,又加珍珠点缀,更显温婉之意。
苏玉宸一眼便被惊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眸中染上了惊叹的神采。
姬成瑜见他这般反应,心满意足。
“玉宸喜欢的话,日后在床榻之上,我也可以为你作画。”
“画哪?”
姬成瑜因他的迟钝笑出声,素手轻勾住他的衣领:“我听闻美人雪色皮,可是作画的上好位置。”
苏玉宸一愣,顺着她的视线望向自己的身子,顿时脸上一热,他羞嗔:“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