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忆安立刻跑过去查看情况,来到床边,发现许一的脸红得有些不正常,整个人像一只煮熟的虾,连脖子都透着淡淡的粉。
她忽然想起前段时间许一似乎一直不太舒服,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苍白的神色,本以为过段时间她会逐渐适应这里的天气,没想到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差,直至突破安全阈值,到如今彻底爆发。
即使房间里开着空调,但依旧抵不住外面零下的温度,关不紧的房门总是呼呼往房间里冒着风,还没到半夜,单层玻璃上都结了一层雪白的霜花。
见许一紧紧抱着自己,江忆安没有再犹豫,赶紧走过去,拉过旁边的被子帮她盖好。
接着,她弯下腰靠近她,轻声问道:“老师,你这里有退烧药吗?”
许一双眼紧闭,听到耳边传来声音,睫毛颤了颤,身体像是一块烧红的碳,烧得她有些烦躁,脑子晕晕乎乎的,感觉现在连呼吸都是沉重的。
过了一会,似乎察觉有人一直注视自己,她强撑着精神,声音软绵道:“你先回去吧,我睡一觉就好,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
说完后,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迫不及待”再次陷入睡眠。
此刻,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异常轻,好像飘在半空中,好像踩在柔软的棉花里,好像云朵将她包裹住,带着她一直往下坠,柔和的风从她脸颊吹过,暖洋洋的,好想睡觉……
“老师……”
有人一直在耳边叫她,一遍遍地跟她说不要睡,问她有没有药。
她现在真的很烦,为什么要一直打扰她睡觉,她现在又困又累,只是想睡觉,不想管那么多,彻底屏蔽掉周围的动静后,意识也在缓缓下沉……
凭借最后一丝意识,她喃喃道:“回去吧,我没事……”
记忆中最后一幕是有人给她盖了被子,温暖的被子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但是她似乎觉得太热,不乐意地将被子踢开,随后便听到了开门声。
她想,世界终于安静了。
……
江忆安往家走的时候,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本来不想去管,但是忍了一会发现,一冷一热带来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她抬起手摸了摸脸颊,没有任何知觉,恍惚以为那里真的会有血滴下来。
稍长的短发被吹乱,打在额角上“啪啪”作响。
她在路上慢慢走着,但似乎想到什么有些出神,差点摔跤跌进路边的排水沟里。
“忆安,我不想自己喝,你喂我。”
“生病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那当然是每个人都希望有人照顾自己。”
“我都生病了,你喂我一下就这么难吗,快点,呜呜!”
……
“嘿嘿,你真好,我会感谢你的。”
脑海中突然响起很久没有想起过的蛮横又霸道的声音,她停下脚步往后看了一眼,随后,抬起脚往家里跑去,身边的风景快速倒退,头顶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长又剪短,无限循环。
……
江忆安提着一堆东西站在许一门前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因为跑得太快,导致气息有些不稳,大口大口往外喘着气。
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房间,这次她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走进去。
如她所料,自己走后,许一并没有起来锁门,而是任由自己睡了过去。
江忆安悄声走进去,动作小心地把门拴挂上,随后借着外面明亮的月光,看向不远处躺在床上的人。
她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了被许一踢开的被子,此时那人呼吸沉重且均匀,只是时不时会传出几句难受的呻.吟声。
她没有开灯,怕强光刺激到已经睡着的人,于是,只打开了床头的台灯。
下一瞬,一道微弱的白光将江忆安的面庞照亮,她只开了最低档,台灯的亮度有限,柔和地洒在两人身上,将她们包裹在一方天地之中。
许一依旧没有醒来,似乎也没有察觉到她会去而复返,依旧沉沉地睡着。
她把从家里拿来的药和温度计依次摆在床边。
此时许一已经换了一个姿势,平躺在床上,柔顺的长发散落在枕边,像是一幅晕染的水墨画。
人睡着的时候连平时的棱角都显得格外温柔。
江忆安看着许一,她带来的药需要根据发烧的程度进行选择,不敢贸然让人吃药效最好的。
手里拿着已经调好的体温计,但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做。
她现在应该把许一叫醒吗?不然体温计该怎么放到正确的地方?
眼看一分一秒过去,安静的环境中,似乎连桌子上的时钟都在无声催促着她。
良久,江忆安咬着牙,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她看着床上的人,轻声道:“冒犯了。”
随后,她将手里的体温计放好,走过去,弯下腰握住许一那双细白的手腕,缓缓放到身侧。
许一的皮肤意料之中的光滑,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但是仍然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江忆安粗糙的指腹触在上面,感觉不到皮肤上一丝凸起,甚至害怕自己起皮的手会刮疼了她。
见人如此“听话”地由她动作,江忆安试着掀开许一身上的被子,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白皙的天鹅颈隐没在碎发之中,在尽量不碰触许一的情况下,动作轻缓地撩开她身前的头发,直至露出整个完整的手臂。
接着,她又犯了难,因为许一今晚穿的是一件单薄的衬衫,不是T恤。
但已经到这一步,她无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的。”
伸出手的那一刻,她头脑紧绷着,双手微颤地去解许一睡衣的第一颗扣子。
她异常小心,下一秒,本就隐藏在睡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彻底显露了出来,优美的线条如同精心雕刻的艺术品,头顶的灯光是美术馆里的切光灯,将这幅作品的柔美与神秘展现的淋漓尽致,不知不觉吸引着她的目光。
接下来的动作一气呵成,江忆安轻轻抬起许一的胳膊,将体温计快速放在腋下,随后一切再次恢复原位。
她长舒了一口气。
……
等待的十分钟格外漫长,一开始的几分钟江忆安坐在床边慢慢等着,但是房间里太安静,反而让她静不下心,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找点事做,于是就开始看药品的使用说明,快速浏览了一遍,发现自己早就看完了,几乎都能倒背如流的程度,甚至上面的化学结构式自己都写了无数遍。
之后,她又在脑海中默背了几首诗,但是发现在心神不宁的情况下背需要调动记忆的东西,简直就是在给自己找虐,于是,她彻底放弃。
直到最后,才想起来什么,电视剧里主人公感冒的时候额头上经常会放毛巾降温,于是她终于找到事做,赶忙起身去打温水。
……
在江忆安“忙碌”的身影中,十分钟终于过去,她握着带有许一温度的体温计,拿起来放在灯下,看着上面的水银刻度,眉头渐渐皱起。
39℃,怪不得,一个临界数字,这个温度已经烧得人有些神志不清了。
“老师。”她试着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