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陆辰淼跟老翁上山后,没多久就听见门外有嘈杂的人声,还有匆忙脚步声,是有人在求救。不多时中年男子敲响肖长悦房门,焦急说需要他们帮忙,鸦青开门询问情况,男子气也不喘,就说院里突然送来几个恶面疫患者,突发病状险些烂脸窒息,什么药使了都不管用,就想起老翁先前提过,有种急救法子,就是拿貌美童女的鲜血抹在这些人脸上,能让病症暂缓一段时间。
男子上气不接下气说着,就下意识偏头看向坐在里面的肖长悦,唯唯诺诺:“眼下,没有别的法子了,求求江小姐,求您救救这些可怜的村民!”
说着就要直接下跪。
鸦青忙慌制止,肖长悦装作吓一跳的样子,赶紧上前扶住即将屈膝的中年男子:“你不必如此,我答应帮你救人,需要多少血,我割给你。”
肖长悦挽起袖子露出手腕。
“谢谢,谢谢江小姐,谢谢!”男子热泪盈眶:“不用很多,但也辛苦江小姐了,病患都安置在那边,我带您过去。”
肖长悦点头,就要跟着男子过去,鸦青也一起跟了上来。
男子走了两步见鸦青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就回头说:“情况实在紧急,我医术不精,未必能独自应付,不知青儿姑娘可否上山把情况告诉父亲,让他快些回来,有劳了。”
这无非是想支走鸦青,剩下肖长悦一个不会武功的大小姐,对付起来易如反掌。二人老早提前商量过,一会男子不论叫他们做什么,顺着来就行。
鸦青故作要看肖长悦的意思,后者点头许可,就出了院门。
肖长悦乖乖跟着男子到另一间屋子,里面坐了四五个面部溃烂严重的妇人,边上有几个青年陪同,应当是她们的儿女。肖长悦只听鸦青形容过,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恶面疫的真实面目,没有极强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属实容易让人浑身一怵。
几个青年男子回来,一窝蜂涌上来央求哭啼,有的甚至跪下磕头。肖长悦看着心头不禁涌上哀凉,这些村民认为老翁和男子是慈悲为怀,能救他们的神仙,殊不知是将他们玩弄鼓掌间的恶魔。
男子误以为肖长悦的皱眉是害怕,安慰道:“江小姐莫怕,实在受不了,我们可以在门外取血。”
肖长悦点点头,转身就往门外走,才迈出一步,颈间一阵猝不及防的重击,意识一沉,昏了过去。
这种普通击晕手段,对玄修而言顶多身体昏迷,神识仍旧清醒,肖长悦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扛起,搬到另一个房间,一股腐朽破败的臭味扑鼻而来,然后就见到另他惊奇的一幕。
可以说是颠覆了他对整件事情的认知。
他被蓦然击晕,那些村民没有丝毫反应,好似早就知晓男子对他的图谋。接着,刚才还热火朝天哭求的青年通通收敛情绪,扶起各自的病患母亲,主动跟随男子一起到那间常年封闭的屋子。
到此为止都还算正常,下一刻,他们竟眼睁睁看着男子亮出锋利匕首,活生生割进妇人们面皮中,剐出条条蠕动肥虫,丢进罐中。这些妇人也诶呦抗拒,全都强忍疼痛,在血肉模糊中断了气,肖长悦注意到青年们脸上有难以掩饰的悲痛和挣扎,却没有一人上前制止。
难道说,所谓老翁和男子闷肚里的阴谋诡计,全村人都知晓,并且默许这一切的进行?
肖长悦神识沉回识海,意识差不多恢复,能感受到手腕上伤口的疼痛,嘀嗒血水声不断在耳边回荡,已经积了三分之一盆子,还有血森罗在身,他不能一次性放掉太多血,否则会加速心脏供血,介时血森罗会越发贪婪膨胀。
算算时间,陆辰淼和鸦青,还有那老翁差不多该回来了。
肖长悦咳嗽几声,缓缓睁眼,男子正直勾勾盯着他,对于一个普通女子来说,挺瘆人的。
“江小姐,您醒啦?别急,血还没接完。”男子阴森森道。
“青儿呢,还有阿淼...”问完话,肖长悦自己都在心里感叹,简直把这种害怕无助又实在虚弱的模样演的淋漓尽致。
男子悠悠然说:“那个小丫鬟,应该在上山的路上就遇到老爹,被抓住作为培养新蛊虫的器皿了,至于你男人,恐怕更早些时候,就让我老爹丢在山头喂毒虫了。江小姐,实在抱歉,让你到临死前才学会一个道理,做人不能太善良。”
肖长悦哂笑:“那我也很抱歉,到现在才告诉你,做人也不能太蠢笨。”
肖长悦懒得再演下去,虚弱到睁不开的眼神一瞬变得犀利,摸出一枚阵子芥丢过去,圆滚滚的小球在地面弹跳几下,咕噜噜滚到男子脚边。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盯了几秒,脸上表情变得轻蔑:
“哼,虚张声势,不就是个破珠子,吓唬谁呢。”
他刚要抬脚踩下去,肖长悦一个响指,阵子芥猛然爆破,数根火焰捻成的线绳从中窜出,男子根本来不及跑,就被五花大捆在原地。
他惊愣了,直到肖长悦翻身下床,步步走到面前,才一个机灵回神:“你,你根本不是什么行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玄术?!”
“啧,低级错误,这不叫玄术,叫玄阵。”肖长悦嬉皮笑脸,抬手揪了一把火绳子,一松,便啪一声弹回男子皮肉上。
疼得他龇牙“嘶”了一声。
“你,你是玄修,难道说,另外两个人,也是?!”男子瞠目结舌,肠子都悔青了。
“嗯...”肖长悦故作若有所思:“你说是就是。”
话音刚落,一根玄青色锐刺破门而进,直接将老翁提前准备好的炉鼎击得七零八碎,肖长悦和男子一齐望向门外,首先见到的是两道身影,第二眼才发现被陆辰淼擒着的老翁。
老翁显然已经惊愕过了,跟自家儿子四目相对时,眼神里流露着认命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