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容真一口否定:“并无可能,胡禄回府并不止胡判一人所证,胡府后门护院皆有人证,他们总不可能分不清胡判是死是活。”
西容德道:“或许正是胡判在回府后杀了胡禄,先行藏尸,待做好不在场证明再转移尸体?”
西容真:“我确实有过此猜想。”
“但有府内仆役与胡乾胡大人为证,胡判换过衣物,巡视过一遍府内安防状况后,便与胡大人汇报工作。”万伊补充道,“其间时间串联,毫无转移尸体的间隙可用。”
西容真叹气:“所以目前唯一满足作案时间的只有胡大人继室杜海棠,不过我认为她一弱质女流,只有作案时间,却无作案动机和能力,她或许能趁胡禄不备杀死他,却难以绕过胡府的一众肉眼防线在府内行走。”
“容真怜惜杜氏,只知寻常女子如貌美瓷瓶,纤细易碎,但破碎的瓷片何尝不可以成为一把让人掉以轻心的利器。”西容德笑道,“吾妻容德公主不就是如此,未见面时只听闻公主秀外慧中、静如处子,但实际上公主如何,容真再清楚不过了罢。”
高歌嗤声:“妙龄继母与风流继子左右不过那档子事,仔细审一审胡府的下人,寻常问话他们不敢乱嚼舌根,威逼利诱总有嘴不严的。”
这高歌一言一语都讨人生厌,西容真蹙了蹙眉,“今日江浔被安排盯着严大人查案,似乎要拜访胡禄妻子,或许有收获。”
万伊问:“路少卿怎没跟去?”
西容真在万伊碟中又添了一筷子菜,“他忙着相亲去了。”
只在说话间,西容真给万伊垒了一碟吃食,万伊慢条斯理动着筷子。
西容德疑惑:“这是在试毒?”
“当然不是!”西容真解释,“我不能吃,但看着挺开胃的,给万伊尝尝。”
高歌:“原来如此,民以食为天,忌食,人生便少了份乐趣。”
“没关系,有人替我尝尽酸甜苦辣,人间百味,我只管安享甘醴,是幸事。”
万伊筷子底下的菜莫名成了话题,同时投来的还是两双探究的视线,万伊恭敬道,“很美味,谢殿下。”
自从出了楠竹谷,万伊就时常在外人面前克制感情,明明是携手爱人,却要装出王臣之间的疏离,西容真莫名替他委屈,转念一想在场一个是父皇心腹,一个是亲皇姐,不必遮遮掩掩,“其实万伊是……”
“嘘——”万伊做出噤声的手势。
西容真以为是万伊是打断他的坦白,在室内沉寂下来后,警觉到房顶的细微瓦声。
两个人。
万伊潜到窗边,房顶偷听的人察觉到被发现,分头遁逃,一人被万伊擒住脖颈后,翻身脱控,踏穿屋瓦,落入室内,与高歌交手,万伊直接追着疾影而去。
相比于万伊的赤手空拳,带了刀的高歌更为难缠,然依旧没人处于弱势,高歌进攻被悉数化解,竟伤不了贼人分毫。西容真护着西容德退到了角落。贼人很快知晓三人中西容德才是最好拿捏的软柿子,脱身不得就要先挟持个人质。
贼人将西容真拖入战局,室内陈设被高歌的刀劈得七零八落,西容德绕开战场,谁想贼人竟在两人夹击下金蝉脱壳,捏着一枚暗器抵着西容德脖颈之下,西容德连退到窗口。高歌与西容真不敢轻举妄动,眼看贼人就要翻出窗,西容德一脚绊住贼人,将他推回屋内。
于此同时,西容德从窗框坠下,落入灯火中。
贼人再欲翻窗,高歌一脚踢开挡路的贼人,跳出窗外惊喊:“娴娴!”
贼人撞翻饭桌,翻身欲逃,西容真自知不敌,但不能如此放跑贼人,见狼藉之中碎碗尖利,拾起追击贼人,在贼人跨出窗框之际狠握碎片,从贼人侧颈划出一道见肉的血痕。
贼人在窗外的喧闹声中捂着脖子逃跑。已经留下伤痕,再查不难,西容真轻盈跳下窗,落到围观的人群外,人群内西容德扶着高歌站了起来,看似并不大碍。
万伊拨开人群,疾步到西容真面前,满是痛色抓起西容真的手腕,西容真以为万伊收了伤,却没有发现伤痕,后才顺着万伊视线看到自己紧握碎片,还滴着鲜血的右手。
痛觉猛然恢复。
四人去,回来竟有三人带伤,伤情最重的是高歌,给西容德做了肉垫左臂和左脚腕都严重骨折,所幸万伊抓回了一个贼人,另一个也留下了记号。
大夫在隔壁动刀,被惊动的路漫只能守在门外与万伊交流今夜的险情。
西容真包扎完毕后,特意拉着脖子裹了一圈纱布的西容德到无人处私聊。
“皇姐与高歌是旧识,他还……还……”
西容德打断道:“别说出来。”
高歌虽为护西容德断手又断脚,可本质还是个小人,西容真内心十分焦灼。
“皇姐是被胁迫的吗,他这种人也配得上皇姐?”
“容真啊,这种事怎么会被胁迫呢。他是很讨厌,只不过在我深陷囹圄之时,他恰好救了我,他可以为我死,我又怎会不心动呢。”西容德笑道,“容真和母妃一样,真把我当成被困在家宅的妇人了吗?我毕竟是个男人,迟早要离开路府的。这几年我在西境,才觉得没有白活。”
“那路嵩呢?”
“他……容真,我也不是很清楚他要做什么,但现在我就是路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