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俪拿过那盘点心,仔细地看了看,又放在鼻下闻了闻,还用银针试了下,确实没毒。点心因放的有些久了,即使现在空气潮湿,也变得干干的了。然后,不等林墨阻止,穆明俪就掰了一点碎渣放入口中。
林墨瞳孔一缩,紧张得厉声说道:“胡闹,你怎么什么都敢吃?快吐出来。”一个箭步冲上前,想要阻止穆明俪 。
穆明俪不在意地摇头,轻声说道:“就一点点,没事的,林墨哥哥不用担心。”说完,她细细品味了一会儿口中点心碎渣的味道,微微蹙起眉头,稍作思索后,又问大夫:“太子近期还吃什么药了吗?”她的眼神专注而认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与太子中毒相关的线索。
大夫思索片刻后说道:“太子身体康健,平日里都未曾吃……哦对了,上个月太子说头疼,太医给开了一个月的药,这几天也有吃。但是那药是宫里太医开的。”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疑,似乎对自己的回答并不十分确定。
“药方是什么,药渣可还在?”穆明俪追问道,眼神中透露出急切。
大夫感受到林墨那冷漠如霜的眼神,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心头,明明屋内闷热得让人窒息,他却冷汗直冒,后背瞬间被汗水湿透。“药方,药方是草乌头尖一分,赤小豆三十五粒,麝香一字,为末。每服半钱,薄荷汤冷服。药渣也在,太子的药历来要留药渣的。”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声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说着,他赶紧示意身边的药童,让其速速去取药渣。
“顺便把没煎的药也拿来,全部拿来。”穆明俪紧接着出声道。
药童瞧了瞧大夫那面如白纸的模样,见他点头示意后,立刻撒腿跑着去取药。林墨见状,向门口的两个禁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一同前往,确保药渣和未煎之药能安全、迅速地取回。
穆明俪仔细检查了药渣和未煎的药,片刻后,神色凝重地对林墨说道:“这是草乌头的中毒症状。”她的声音低沉却清晰,一字一句仿佛重锤,敲在众人的心间。
“你胡说,怎会是草乌头毒?太子喝这副药好久了。”一旁的大夫满脸难以置信,他瞪大了眼睛,反驳道。草乌头虽有一定毒性,但经太医调配入药,理应是安全的。
穆明俪仿若未闻,并未理会他的质疑,而是继续有条不紊地和林墨说道:“草乌头其实有很多产地,咱们京城用的都是东北产的,加水煮两个时辰,以内无白心,口尝无麻或微有麻感为度,小火继续加热,将水闷干,取出放凉切片,晒干,即可入药。用于治疗头疼、破伤风等病症,其形状呈三角形。”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药箱里拿出一块三角形叶片递给林墨,动作娴熟而自然。紧接着,她又拿起一个呈心形的叶片,继续解释道:“但云南北部的草乌头则不同,因是生长于高山之上,所以要煮最少三个时辰以上,否则有剧毒。其形状呈心形或者截桩心形。这里面两种都有。”她的讲解条理清晰,让林墨和在场众人对草乌头的特性有了更直观、深入的了解。
大夫听闻此言,只觉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他喃喃自语道:“这些小的并不知情,这些都是太医配好的药啊。小的只负责煎好给太子……”身体无意识的发抖,仿佛瞬间被卷入了一场无法挣脱的漩涡。
然而,屋内的人此刻根本无暇顾及他说些什么。林墨面色冷峻,毫不犹豫地挥手,示意禁军把他和药童带下去等候审问。
“点心中也有草乌头?”林墨转头看向穆明俪,又问道。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焦急,渴望从穆明俪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有,而且也是云南产的。所以加上药方里含有的,就导致太子昏迷。你如今马上安排人煮大量的甘草水,那个能解毒。还好提前喝了阴阳水,吐了一部分的毒。只是这毒中得有点久了,怕是太子以后会有心跳过快的症状。”穆明俪条理分明地答道。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宛如一剂定心针,让林墨稍稍安心。
林墨不敢有丝毫耽搁,马上安排随心去煮甘草水,并特意叮嘱,全程不可假他人之手。此次关乎太子安危,绝不能再出任何意外。此刻的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全靠自身武力强行镇压,才没让太子昏迷的消息传出去。
但同行的官员们早已议论纷纷,颇有微词,甚至有人无端猜测,说是林墨下毒,所以才不让外传太子中毒之事。
这一路上,只要有山,林墨都力排众议要先检查再通行,这本是为了众人安全着想,却早就有人认为林墨太过谨慎,导致行程过慢。如今太子中毒,这些人更是借机发难,说林墨是故意出去,只为洗脱自己的嫌疑,其实是早有预谋。这简直是欲加之罪,林墨心中明白,下毒之人应该是想一箭双雕,除去太子,再让自己顶罪。
在给太子灌到第五碗甘草水时,太子终于缓缓苏醒。他的眼皮微微颤动,随后慢慢睁开了眼睛。穆明俪见状,立刻上前,再次给太子诊了下脉。她的手指轻轻搭在太子的手腕上,专注地感受着脉象的变化。
片刻后,她微微点头,说道:“脉象平稳,但是昏迷了两三天,身体有些虚弱。”说罢,她迅速给太子开了一副补脾胃的药,然后便先行下去休息了。连日的奔波和紧张的救治工作,让她也感到疲惫不堪。
穆明俪走后,林墨来到太子身边,将事情的始末以及如今面临的状况详细地说给太子。太子静静地听着,神色凝重,不时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目前下毒的真凶尚未找到,此事可能牵扯宫中的太医,背后势力错综复杂,只怕幕后之人不是一般角色。而且,此次中毒事件中出现的云南产草乌头,似乎又和二皇子母族有关。太子深知此事重大,命林墨秘密详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