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旬暑气彻底消退,新生军训和摸底考相继结束,谢老师才正式开始了从教生活。
谢今朝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运气好。
摸底考那两天他被年级组安排去成都学习了,回来时刚好跳过了摸底考,直接开始上课。
正式上课的第一天是周二,他的课又刚好是第一节。
七点一刻,谢今朝的车正要拐进校门,忽然看见一个人正躬身在门卫处的桌上写字。
谢今朝摁下车窗,有些意外:“班主任?怎么没在教室守早读?”
班主任的旁边还有个女生,女生坐在保安以往值班时坐的椅子上,小声地喊了句谢老师。
他点点头,注意到女生的嘴唇很白,看着像生病了。
宋长明写完最后一捺,回头看见车里的谢今朝,他没戴眼镜,眯着眼睛同谢今朝打招呼:“饶越没吃早饭低血糖,带她出去吃个早饭。”
又不吃早饭?
但谢今朝不知道饶越是不是之前晕过的那个女生。
现在的谢今朝已经今非昔比了,班里每个人的脸和名字他都已经对上了。
于是他偏了点头:“因为站着早读?”
他是知道的,陆圆缺说过,一中的传统文化,其中一条就是站着早读。
虽然这个传统文化并没有多特别,他那会读书的时候几乎是常态。
常态到他现在闭着眼睛都还能想起来,当年头上顶本倒扣的课本站着早读,不知道因为犯困书掉过多少次,每回自己那片声音小了第一个被抓的典型就是他,为此没少挨批,也没少吹走廊的冷风。
他又想笑,冷笑。
宋长明却摆摆手:“学校是有要求站着早读,我个人觉得没必要,让他们坐着读的,一定要站的早读未必适合所有学生,没必要这么一板一眼,读进去了就好。”
谢今朝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但这个位置实在不适合聊天,他只点了点头:“先进去了。”
随后又跟旁边的保安道了谢,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
宋长明收回目光,把写好的登记簿放回桌子右上角,然后看向旁边坐着的饶越。
“走吧,想吃什么?”
饶越扶着椅子站起来,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桂花糕。”
真的,明明上次祝橼就是个教训,自己怎么还是不吸取呢。
太丢人了妈妈。
她想哭。
宋长明一笑,最近好像班里的小朋友都挺喜欢吃这个桂花糕的。
“走吧,过街。”
早读下课,谢老师踩着下课铃走进教室,捞过放教室前门后的凳子在讲台边坐下。
教室里趴了一片,都是下了早读趴桌上补眠的,剩下的少部分在悄摸吃早饭,眼神躲闪,时刻准备藏匿。
谢今朝在讲台看得一清二楚,他忍了忍,最后还是冲那个离自己最远、动作最夸张的男生说:“躲什么,要吃就光明正大吃,我又不说你们。”
他叫什么来着,谢今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那张花名册。
对,付一。
他的动作太夸张了,要看讲台上的谢今朝,又要转过去放哨后门外。
付一被点名也不躲,光明正大地咬了口手里的早饭,像个饭团,声音含糊。
“因为后门经常有行政巡视,容易被抓典型。”
谢今朝笑了。
原来不是躲我啊。
他又说:“怎么不提前吃了再进教室。”
“早上时间太珍贵了,谢老师。”
面前一个刚去小阳台丢了早饭包装袋的男生正往回走,闻言回头,小声说道。
教室还有好些人正趴在桌上补觉,所以大家的说话声都很轻,但悉悉簌簌加起来还是不小。
谢今朝笑了:“吃吧,小声点,还有同学睡觉呢。”
于是吃早饭的学生干脆手撑在桌子上抱着早饭吃了,教室后面还有三个男生在有来有回地拌嘴。
谢今朝的目光从每一个还醒着的人身上掠过,确保自己能不看答案记起每张脸的名字后,他有些满意地在心里点了点头。
预备铃在这时响了。
谢今朝手里签字笔盖没合上,从两根手指间滑出去在讲桌滚了一圈,他起身把独凳放到一边,背着黑板用蜷着的手指轻轻敲了下黑板。
“差不多了,没清醒的抓紧时间清醒清醒,吃早饭的最好在正式铃之前全咽下去,一会我们直接开始上新课。”
坐得近的一个女生刚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突然抬头:“谢老师,不评讲摸底考试卷子吗?”
谢今朝刚在黑板上写了“集合”两个字,闻言回头:“你们有试卷原卷没?”
“有——”齐刷刷一片在桌子里掏卷子。
“先不用找,答案发了没?”
“发了——”又是齐刷刷一片的回答。
“有详解没?”
“有——”
“有就不评了。”
谢今朝轻轻敲了敲黑板,粉笔字表面多余的粉尘从黑板脱落:“摸底考难度不大,至少跟中考数学比差距很大,考试目的是收心——卷子有涉及高中数学的部分也不用着急,很快就会讲到,都是经典例题。”
谢今朝在心里给自己稍稍打了个气,看着底下齐刷刷看向他的脸。
“上课前简单啰嗦几句,高中数学涉及到的知识量和体量都比较大,所以我不会花大量时间讲你们做的习题,”他顿了顿,“一周上课六天半,八节数学课,我最多花两节课评讲本周作业,目前定在周六两节连堂——哦对,科代表选了没?”
谢今朝终于想起科代表这一茬了。
讲桌前刚对他提问的女生闻言举了举手,谢今朝点点头:“科代表按每天上课的进度布置大小两本练习册的题,刚开始内容比较单一,可以布置整页或整课时,后面我会根据内容和难度还有题的质量给大家勾题做。”
“总之,做的题不会太多,答案我也不收,自觉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