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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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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远:“……”他都不知道自己喝那么一小口茶晚上会睡不着。

季泽民愣怔了一瞬,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了片刻,似乎才有些恍然,干笑着坐了下去。

徐老兄一家人都好客,妻子做了些小粥小菜,他便遣着自己小女儿端了上来。

众人见拒绝不能,这才动了碗筷。

此处百姓好食辣,端上来的菜和汤都飘着一层辣油,穆远光是看着就觉得喉咙起火,举箸却迟迟不动。

穆远是不喜欢吃辣的,但他又是个能忍的性子,在外怎好麻烦别人?所以生前在旁人面前应酬,也就硬着头皮吃两口,吃完喝些茶水稍微缓缓也就过了。

他不吃辣的习惯只有祖母和老师知道。

他想着忍忍便罢,手指刚碰着瓷勺,就被闫慎握住了指尖。

“别动。”

他有些不明所以地侧目看向闫慎,闫慎也正垂目,两指捏着瓷勺一点一点将汤上浮着的那层辣油舀了出来。

闫慎手下动作没停,对着季泽民将私人牢狱的事情嘱咐了一遍,他将清汤挪到穆远跟前,说道:“喝这个。”

穆远看着碗里愣神了很久,低头拿起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啜着,闫慎侧目瞧着,心道:像个猫儿。

季泽民轻轻清了清嗓子,说道:“……私人牢狱,我来此处三年之久,未曾发现过有任何端倪啊?”

闫慎这才移开了眼,说道:“汝南应当是少有的。河州有私人牢狱,是因为河州是流犯发放的聚集地,地方州府财政亏空,无法安置这些流犯,才出现的官商勾结。至于规模怎会如此之大,那便是背后之人欺上瞒下、肆意放纵所致。”

季泽民问道:“背后之人是谁?”

闫慎取出那个金属指套,放在桌上,说道:“前辈可还记得每年岁核,跟在付衡身后的那个七品小官?”

季泽民应言思索,道:“记得!每年表票陈述缘由,就属他的话最敷衍。他是叫蒋涣,常寺卿还派人查过他,没查出什么背景来,他现在可还在朝中任职?”

闫慎颔首道:“两年前已经被调离京城了,但我怀疑这是他的断指,找他对证便可得知。”

季泽民眸子清亮,咬牙道:“他曾经是刑部的人,若此举能拿下他,刑部定然也在劫难逃!”

“话虽如此,但恐怕没这么容易。”穆远乖乖将汤喝完,闫慎又递了锦帕给他,穆远眼睛一眯,就知道闫慎在哄他。

穆远撇撇嘴,目不斜视地接过了帕子,接着说道:“私人牢狱是地方州府和奸商自发形成的勾当,即便真的查出来有刑部的动作,他们只不过是顺水推舟,从中捞了一把油水,若是查起来,他们必然弃车保帅,以地方州府失职为借口替自己洗清嫌疑,若是以下属的失职罪追究,对他们来说也只不过隔靴搔痒而已。”

闫慎将咸酥饼给穆远放在碟中,说道:“这几日奔波,瘦了不少,再吃一些。”

穆远侧了侧脑袋,问道:“你怎么不吃?”

闫慎心道人只要说话了,就是不气了,他低笑道:“晚上吃点别的。”

穆远敛眉一思量,闫慎唇上有伤,这些东西是碰不得的,他方才光顾着生闷气,觉得自己也是大意了,他一边想着待会去厨房给闫慎找些别的清淡的吃食,一边点点头默许了。

闫慎看着穆远咬了一口,他才转目对季泽民说:“平萧所言极是,仅凭一处私人牢狱的线索,我们拿不下他们,反倒会打草惊蛇,皇上的意思是求稳,谋定而后动,一击致命,此事只能暗查。”

季泽民听着闫慎给他说了话,这才敢抬起头,长叹一声气,说道:“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若是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院中落叶被风卷着打了旋儿,带来傍晚的丝丝冷意。

闫慎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刚一开口就猛咳了几声,握着茶杯的手骤然收紧了,额间瞬间浸出了些细密的冷汗,惊得季泽民手里的筷子都掉了下来。

穆远撒气归撒气,但闫慎一难受,他一颗心也揪得死死的,他赶紧握紧他的手,用袖边给闫慎擦了擦汗。

“冷么?”

“……没事。”

闫慎身上的寒意蹿得一阵一阵的,深吸几口气,身子才回了暖。

季泽民一时不知道眼睛往哪儿看,光听了一个“冷”字,等人稍微平复下来了,开口关切问道:“大人可是受了风寒?”

闫慎扶着穆远的胳膊,借力坐直了身子,点了点头,再开口声音已经哑涩不已:“不碍事,刑部的事也算是有些眉目,私人牢狱里的流犯就劳烦前辈安置了。”

季泽民应了声。

天色渐晚,夜幕低垂。

此时徐老兄的妻子突然在厨房里喊道:“猴子,今晚门留晚点啊,别关,隔壁王婶要来借些米,我搁在瓮板上了啊,你待会取给她。”

“你干啥去啊?”

“李娘子家新添了个儿子,明日过满月抓周,我去给她帮忙收拾收拾。”

“得嘞!快去快去,答应了人家的事儿,别让人家等急了。”

说罢,徐娘子将围裙一解,嘴里叼着刚蒸好的饼子,笑吟吟地去了。

现下已经戊时三刻了,天色早已暗沉了下去,若是放在京城,现下该是门户紧闭了。

可此处家家户户门口燃着一盏红灯笼,大门都敞开着,村里的小孩儿们还在门外成群结队地嬉戏玩闹。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两三人闲坐着,兴高采烈地聊庄稼收成,闫慎突然想着:这里真好,地方好,人也好。

徐家小孩满院子里逮鸭子往笼子里放,扑到了季泽民跟前,季泽民将小孩扶起抱在怀里,穆远一手搂着闫慎肩膀,一手便将鸭子捏着腿逮住,递给了他。

小孩儿伸手,季泽民道:“这位哥哥帮了你,你该说什么呀?”

小孩儿露着没长齐的门牙,软糯道:“要感恩,要道谢,多谢大哥哥。”

季泽民起身笑着将小孩放跑了,闫慎看着这一幕,也稍稍坐直了身子,问道:“那些法令册……是前辈发给他们的?”

季泽民似有讶然,回头看了闫慎一眼,坐了下来,说道:“是我发给大家的。我来此处上任之初,府衙积案如山,于是我便走访了很多村落,才发现这里很多百姓不识字,不懂律法,常因无知之举触犯刑律而不自知,于是我便想出这个法子,将与民生息息相关的律例摘编成册,每月派吏员下乡宣讲,百姓渐明法度、晓是非,这才终见成效。”

穆远闻言,心里不禁有些感慨,此举相当于给民众普法了。

闫慎虚虚颔首,短促地喘了几口气,说道:“难怪此处民风淳朴,百姓们不偷不抢……也是前辈费心教化了……”

季泽民摇头,眼尾都笑出了褶子,他说道:“我怎敢大言不惭揽过功劳?一朝律法之所以能安邦定国,是因为其是民心所向,良法所至,必是公义昭彰之处,无须严刑威逼恐吓,百姓自然是愿意恪守践行的。”

语毕,他直目看向闫慎,试探着问道:“……大人觉得呢?”

方才那小孩儿拿了一块饼子过来硬要塞给穆远,穆远接过那一刻,小孩回头去看他爹,徐老兄站在厨房窗前,给他比了个肯定的手势。

闫慎笑了:“所言甚是。”

季泽民目露欣慰,长长舒缓出一口气,众人几句寒暄,终拜别而去。

他出了门,抬头望着长空,直觉明天是个好天气,又揩了把胡子,忍不住喃喃道:“裴尚啊裴尚,你做梦都该笑醒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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