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几乎打着打着就占据了擂台的中心,剩下的其余几人全部散落在边缘没敢靠近。
沈长郎和周天述二人习武皆是用的剑,这打在一起架势可真是大,边上这些人此刻哪敢直直冲上去参与一脚。
“他们二人可终于是对上了,”台外,有人看着赛事来评,“倒是,打的比我想象中还要激烈,我们沈大都督还真是一点不留情啊。”
“激烈是激烈,我倒是觉得这小周公子,后起之辈资质确实不错。”
“后生可畏啊。”
其余人没有参与这话,今日皇帝言之甚少,也放宽了他们的心随他们讲或评。
这比武大会确实有些看头。
“我没想以任何来要挟你,沈长郎,你该恨我,”周天述抬眼,再次出剑而去,“我也确实有私心,但是你相信我,如何我都不会负她。”
周天述并非不知道自己父亲同意他与沈惜这门婚事是因为父亲和太后想要沈长郎手中的兵权,他知道,可他真真是喜欢沈惜,想娶沈惜,更加是接受不了沈惜成为别人的妻子。
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沈长郎是受武安王的恩泽才能有今日的地位,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沈长郎愿意妥协只是为了他阿姐。
沈长郎这是宁愿熄掉和违背自己心中的信仰和坚心,只为了他阿姐,就算,会落下个忘恩负义的不道德名声,和旁的别的代价,也在所不惜了。
周天述在这一点很是敬佩他,同样也确实心中过意不去。
先前完全没机会和他能俩个人私下里说点话,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了,还是在这样鲜血糊乱喷涌的比武擂台上。
“我不信你,”沈长郎眼神阴婺。“我不可能信你。”
他这一次拉开距离,是不想在和周天述说话,在原地脚上生了一分力,随后再次而来时,手上的剑半分力道都不收了,他这是要拼了全力。
周天述前面耗费了太多的力气,再加上沈长郎招招出手狠厉,半分情面都不留,这么下去的第四招,他就显然开始落了下风。
就是如此了,沈长郎这一招更比一招狠,就像是非要他死一样的毒辣,面上的情绪也快要收不住了。
“他们二人这就打的有些过了罢!”有人发觉不对,张嘴道来。
他声音不小,在座的谁人听不到。
右相其实也在,正是因为周天述父亲右相本人也在场,所以这看客中,想要巴结的人自然还是存在,就算不为了巴结右相什么,总归右相在此,轻易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周小公子前面那么长时间一打多,打下去那么多人,体力本就耗去了不少,”有人开头,自然更有人接话:“沈都督何必这般得着不饶人的招招狠毒!”
是了,他们这些看客此时可是都觉得沈长郎有些过分了。
若是按照平时沈长郎和周天述对上谁胜谁败尚未可定,就算打个平手也是可能的,沈都督的武力大家却是都多少有所耳闻。
但周小公子资质很好,年纪小一步一步走的让人惊讶,乃有未来枭雄之范。
可是今日确实不同,这场比武赛打下来,前期沈长郎在边上动都没怎么动,与之相反的就是周天述,台下有一半被打下去的人是出自他之手。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现下再来和沈长郎对上,就算敌不过也不一定是武力不敌。
看着吧,让人觉着不公平,他们才会在这之上放言。
好几位臣子皆是如此之言。
姒好先是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边上的严堰,看他仍旧半分神色变化没有,刚打算要开口,却是还没出来之时,全部收了回去。
“各位可是没有听清此番比武赛事的规则?”
一直没有开口的帝师大人现下突然出了声,“为何现下我会觉得,沈都督若是胜,也胜的胜之不武。”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可是沉默了,没人接话。
这话可如何接?
方才那几位面红发言的人此刻也一道沉下去不讲话了。
阮进玉说的有何是不对的吗,这场比武赛的规则本身就是擂台之上的人乱战,被击出擂台者即算出局,其余再无规矩限制他们是个人打多还是互相之间可以组队。
是周天述想要展示自己所以从一开始就半分不留的出来。
他的实力被上面的人看到了,台上有许多人是被他一个人打下去的。
现在只有几个人在台上了,一直因为声名在外而没有几人敢来主动招惹的沈长郎终于出手了。
于是,周天述落了下风。
上面的人评了就评了吧,越说越过分,就差直接将沈长郎就算赢了也赢得不光彩直接说出口!
阮进玉真真觉得有些荒诞。
一直没开口的他,终于开口了。
一下被戳破这点的那几位臣子哪知道向来以礼待人不会同他人计较太多的帝师大人今日一反常态的说话这么无忌。
不可置信是不可置信,面子还是要的,于是有人还想为自己的话辩驳或者解释几句时。
皇帝身边的洪恩公公忽然开口了,“各位大人,今日的赛事规则只一条,擂下者败,台上者胜,胜负定乎高下之位,显之。”
洪恩公公这话就像是接的刚刚阮进玉的话,像是十分贴心的在给那几位没听懂规则的臣子讲解规则。
洪恩公公乃是圣上身边的公公,既然是开口,多多少少有着皇帝的意思。
这下,那些人彻底哑言,一个字没说全部咽下去了。
阮进玉也是没想到严堰会授此意,于是下意识转头看向那边去,然后正正对上那边透来的视线。
是了,皇帝或许也因为方才他的话而注意到了他这位一直缩在角落不作声的帝师。
严堰看过俩眼,就将自己的视线转了回去。
这一眼的视线明显,阮进玉抬了眼又抬,看了又看,在确定皇帝的神情。严堰面上的情绪好像没什么变化。
再加上方才洪恩还帮他说了话。
那......他这话,应该是没有惹得皇帝不悦的。阮进玉这便就放了心。
他视线也转回去了。
是没看到那边还有一道视线也落在他身上。
姒好是先看的严堰后看的角落的帝师,不动声色的看了全部,于是心中确信,方才那一下身侧的皇帝情绪是有变化的。
她今日全程坐在皇帝身侧,姒好最善察言观色,这一整场下来严堰的神色她一直都有看着。严堰是从头至尾面上心中半分波澜都没有。直到方才那一下,他的神情是不一样的。
虽然面上不显,可是细细观察,能看出区别的。
姒好忽然觉着有些....,不过不知如何表达,最终还是当作没有看到,也没像往常一样在知道皇帝情绪有异的时候去安抚或者出言怎么样。
这个小插曲过去,所有人的视线再度回到擂台之上。
那一招过后,周天述的下风就彻底显露了。这一剑横劈勉强躲过。
沈长郎根本没有半分的犹豫,甚至都没收回来给他一分喘息的机会,左手转过来握住右手,双手齐握,挥着剑再次过来。这一剑,是从上到下朝着他的人劈来的。
周天述这一剑就算接不下去也得接,不然就有一条路,从身后跳下台去,认输。
他抬眼,毫不犹豫撇开后者选项,同样双手用了全部的力在自己手中的剑上,拼了命似的接下了这一剑。
沈长郎嘴角一抹笑,松开一只手,正掌径直朝面前的人袭来。
这一掌可是力道在线的,径直打在他的胸上。
二人剑上的力双双褪去消散,周天述被这一掌给击倒在了地,嘴角掩出一抹红。
沈长郎在原地,居高临下的提着剑看着他,眼中的不屑半分未变未减。
这个结果帷帐中的各位其实也能猜到了,不免有人叹上一口气,觉得不值没必要这般,阮进玉看了看,视线往前面的右相那边一瞥。
方才他们在谈论这件事的时候身为周天述父亲的右相却是一语不发,并未因为他们帮周天述解释之语顺着话来挽回面子,也并未因为阮进玉后面的直白戳穿而不悦悲愤,什么都没有。
只是现下,阮进玉看到右相放在腿下紧握成拳的手。
是了,怎么可能有人不心疼自己的儿子。
现下胜负算是已经出来了,结局已成定局。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于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台上居然还会发生这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