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的眼睛里竟然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怀念。
这让白昼松了一口气,他绞着手指,鼓起勇气问道,“你为什么不去大厅跳舞?”
裴拯:“我讨厌舞会。”
白昼点了点头:“我也不喜欢……舞会让我感到不自在。”
裴拯:“你知道我不自在时会做什么吗?”
白昼好奇问:“做什么?”
裴拯冷下脸,沉默地盯着某个方向,然后对白昼说:
“我就这样看着令我感到不愉快或者不自在的人,直到他们自觉走开。”
白昼想了想,“是这样么?”
白昼模仿着裴拯,试图恶狠狠地盯着某个方向。
只是这种“恶狠狠”实在太没威慑力,在裴拯眼中,跟一只试图威慑敌人的绒布玩偶没什么两样。接着,白昼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模仿太拙劣,忍不住笑了一声。
裴拯的唇角绽开一丝罕见的微笑,他的目光近乎是温柔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
白昼扬起笑脸,刚想回答,却突然想起什么,手指骤然收紧。
他手里攥着一张发票。那是刚刚一个人送来给他的。
发票的背面写着:
【如果有人问起你的名字,不要回答,立刻以最快速度返回大厅】
白昼摇摇晃晃地站起,后退着,低下头不敢去看裴拯的脸。
“我不能……对不起……”
他对着裴拯深深地一鞠躬,然后跌跌撞撞地向大厅跑去。
牧后说他是辛德瑞拉,果然没错。
只是没到十二点,他就要被打回原形了。
…… …… ……
“白昼!”
正在与人闲谈的靡怀烟惊喜地叫出他的名字,接着有些委屈,“我找你好久了,明明是我约你来的,你却总是冷落我。”
嘴上说着“被冷落”,可这人一点也没让自己闲着。
靡怀烟照旧被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与周围一众年轻漂亮的美人们轻声细语打情骂俏。
白昼反而因为这句话,受到了其余人明显带着敌意的注视。
“现在告诉我吧,你抛下我不管,是去了哪里?”
靡怀烟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微微欠身,握住白昼指尖,将他拉到沙发上与他并坐,“是谁这么讨人喜欢,把你从我身边勾走了?”
“我……”
牧后没告诉他要保密,可直觉让白昼缄口不言,只好一个劲地把脸往自己的胸口塞。
好在靡怀烟并不是真的在要一个回答,他刚想再开口逗逗白昼时,头顶音响中传来调整话筒的噪声。
“叮——”
会议主持人终于现身,站在一处显眼的凸台上,在话筒前敲响了自己的酒杯,清脆的声音吸引了全场注意。
“欢迎诸位来到斐尔金馆,我在这里代替主办方向诸位表达谢意。今晚所有的捐赠金额都将会用于斐尔金歌剧院的筹建。”
“除此之外,今晚我们的主题只有一个——舞蹈。”
“但是只是跳舞不免单调,因此我们决定将两者结合,临时增加一个充满趣味的小小活动。”
主持人拍拍手,让列好队的侍应生们依次进来,给每个人发下一种黑色的号码牌。
“发到大家手中的号码牌想必大家都不陌生。没错,今晚,决定舞伴的方式将不只是简单的邀请,而是竞拍。”
“举起手中的号码牌,拍下心仪的舞伴。”
“竞拍资金将作为捐赠款项,记在受邀者名下。”
“只在今晚,无论是谁,都不会拒绝。”
主持人话音一落,不少人都从面面相觑的状态解放出来,尝试着叫价。一时间,各个名称此起彼伏。
出现次数最多的当属靡怀烟的名字。
“我想邀请靡少共舞!出价三万!”
“靡怀烟,十万!”
“二十万!”
围在靡怀烟周围的人们纷纷喊价,每个人都势在必得。他们每次喊出最高价后,还会讨好似的看向靡怀烟,以期从他那里讨来几个带着笑意的眼神。
靡怀烟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叫价,全然放任,这种不加约束的态度也让他的追求者们越发疯狂。
“一百万!”喊出这个价格的人得意洋洋地环顾四周。
一时间周围都偃了声息。
其余人并非不能加更高的价钱,只是他们需要衡量一下,一支一百万以上的舞蹈是否是他们能轻易承受得起的。
而喊出价格的人则向靡怀烟走去,伸手对靡怀烟做了一个邀舞的手势。
靡怀烟放下手中的酒杯,对他微笑,“好意心领,只是我还没出价呢。”
“二百万,邀请我的同行者白昼先生共舞。”
靡怀烟亮起自己手中的号码牌。
“二百万,靡怀烟先生邀请白昼先生共舞——”主持人重复道,言语间煽动性极强,“如果还有人想要邀请靡怀烟先生,只需要拍出比二百万更高的价格即可。”
二百万一支舞。这已经是极其耸人听闻的价格了。
还有人不死心,刚想举起牌子,就被旁边的同伴按下手。
主持人开始唱价:“二百万一次——”
“二百万两次——”
“二百万……”
“三百万。”
大厅门口,一个人用不大的音量说道。他的语气很冷,让人听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接着他随手从旁边人那里扯过一个号码牌,向大厅中央走去,周围人不自觉地给他让出一条路。
他一直走到白昼旁边,直直盯着白昼的眼睛说,“三百万,邀请白昼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