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后一手扶在危栋之肩膀上,另一只手抓着自己老板的手,万分痛心地开始碎碎念。
说一遍不行,他还要说第二遍,第三遍。
哪一遍的词都不重复,但都是牢牢围绕着“败家、挥霍、理财不善、职场霸凌,以及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几个中心思想进行的大幅度展开。
目光相对,呼吸相接,魔音贯耳。
这个距离可以说避无可避。
危栋之听得头大,偏偏这又是自己招来的,后悔药都不知道去哪里买。
终于是忍无可忍:“闭嘴。就你话多。”
“我这不是替您心疼钱么。”牧后叹气。
“我有钱。”危栋之试图占据上风。
“啧啧。”牧后阴阳怪气地发出两个语气词。
危栋之:“……”
我八百万就买了这么个货当舞伴!
这简直是他至今为止做过的最亏的交易没有之一。
何况这八百万还总踩他脚。
“你会跳么?”危栋之嘶声道。他的小腿刚被踢了一脚。
“看过别人跳。”牧后大言不惭,“反正是手牵手,然后再跟着旋律摇摆身体咯,最多加一点跟舞伴的配合,对吧?简单得很。”
危栋之划过一个完美的半圆,“不要踩着我的脚说简单。”
牧后则有些僵硬地抬起脚跟,狼狈跟上节奏:
“老板,再这么跳下去,我都得跟您要精神损失费了。”
危栋之虚握着牧后的手,感到不可思议:
“你跟我要精神损失费?”
牧后:“我舞技这么糟糕,你还坑我下来跳舞,被迫让我将狼狈的一面展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令人羞耻难耐的事情,要个精神损失费,不正常吗?”
危栋之:“……”
没看出你有半点羞耻难耐。
危栋之没有继续跟他争论下去,而是明智地选择了放弃抵抗:“我教你。”
说完他竟然真的开始指导起牧后的舞步,还教的十分认真。
“左脚收回去,这里踩地时用脚尖,别用脚跟。”
“哦。”
“胳膊太紧了,放松点。”
“哦。”
“肩胛骨打开。”
“哦。”
“别光哦,你倒是照做。”
“……哦。”
“别跺脚。”
“向右边转。”
危栋之牵引着牧后往右走。
他的右手本来虚搭在牧后肩胛骨下方,为了更好地引导他的动作,干脆下移至腰侧,直接用虎口掐住了,手上还刻意使了狠劲。
很难说没有借机报复的心理在作祟。
牧后被掐得受不住:
“唉唉,老板,您轻点,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的,怎么好体罚下属呢?”
“体罚你?”
危栋之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是你体罚我吧。”
牧后蔫蔫地抬眼看他:
“说了我不会女步嘛……”
危栋之:“那你打算让我跳女步?”
“开玩笑的。我还是会些舞蹈,只是跳女步限制了我的发挥。”牧后辩解道,“说起来,您确实应该跳女步。”
“哦?”
牧后借着旋转舞步将重心倾向右后方:
“这场舞中途会交换三次舞伴,f3跳的是男步,您要是跳女步,没准待会能换到靡怀烟那里去呢。”
危栋之沉默,不是因为遗憾,而是,“太卑鄙了。”危栋之说,“没有征得他的同意,我不会用这种方式。”
“不是卑鄙,是您太心软了。一个眼神就让您打了退堂鼓。”
牧后边说,边估量着他们与靡怀烟那对之间的距离,“不过嘛……”
舞曲调子一转,女伴们纷纷向右划出半圆,接住新舞伴的手。
牧后轻巧地旋转出去,中途不忘跟老板说拜拜,“您不打算与f3共舞的话,那这个机会只好由我遗憾接下了。”
危栋之满脸阴沉地看着牧后换走,被靡怀烟接管。
扶上靡怀烟肩膀的那一刻,牧后立刻拿腔作调地装出一副娇羞样子,活像是粉丝见了他朝思暮想的明星,还装得还很像那么一回事。
要不是抽冷子能看见牧后在靡怀烟怀里朝他做鬼脸,他还真以为牧后是靡怀烟的粉丝。
危栋之:“……”
你最好管好你的手脚。尤其是脚。
牧后断断续续在转圈的间隙里,朝着危栋之做口型:“我就说让你……”
然后他被挡住了。
“跳女步吧,还有机会能……”
又出现。
“能成为靡怀烟的……”
转了回来。
“舞伴。”
最后是表情夸张的追悔莫及:“害,你偏不听。”
危栋之怒气上头,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东西——他舞伴的手。
天可怜见,他此时的舞伴也不是吃素的。
敢踩着十二厘米恨天高跳舞的女生吃痛,皱着眉抬起脚跟,狠狠踩向了危栋之的脚趾。
危栋之:“……”
眉尖微微抽搐。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