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果然点了点头:“嗯,再过一阵子就是彝族的火把节了,是我们当地最热闹的节日,我得回家一趟。”
“火把节是什么样的?跟篝火大会差不多吗?”
“可以这么理解吧,不过更热闹一些。大家围着篝火唱歌、跳舞,玩个通宵。”
“听起来好浪漫啊!”时雨双眼熠熠发亮,羡慕地叹了口气,“我老家就从来没有这种活动。”
“如果你感兴趣,这附近就有类似的——阿勒泰每年夏牧场有篝火晚会,当地人称“拖依”。年轻人可喜欢了,个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点起篝火唱歌跳舞,有对眼缘的就一拍即合......”
时雨抓狂地捂住耳朵:“好啦好啦,说的我都心动了......可惜我们后天就要回去了。”
“如果接下来行程不忙的话,可以留下来多玩几天。”他顿了顿,“难得有机会来一趟,让导演带着你去附近转转。”
时雨半晌没有接话,“再说吧。”她低垂下眼眸,自顾自地说,“他挺忙的,大概没空。”
“说的也是。”白朗耸了耸肩,“反正篝火晚会都差不多。等今晚杀青宴,我们点燃篝火,再放烟花,也大差不差了。”
“还是你主意多!”时雨拍了拍他的肩,不知想到了什么,抿嘴一笑,美丽的脸庞蓦然泛起了桃花般的色泽,“就在今晚......”
然而,或许是天公不作美,到了傍晚时分,天空又飘起了绵绵细雨。更令人沮丧的是,剧组先前为了杀青宴准备的烟花一直放在帐篷里,这几天漏雨受潮了,完全无法使用。
“这边通常只有过年或者冬天赶集才会售卖烟花爆竹。”当地的导游为难地搓了搓手,“不过听说附近的那仁牧场有个汉人开的小卖部,里面稀奇古怪的玩意挺多,说不定会有。”
靳辰星问:“附近是指?”
“也不远,大概十公里,骑马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那算了。”靳辰星询问大家,“今晚大家简单吃个饭,然后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飞机。”
前来阿勒泰拍摄的演员只有时雨和白朗,其余都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大家对此基本无异议。唯独时雨悒悒不乐,饭没吃几口,便独自走出了帐篷。
下过雨的夜空,每一颗星星都格外明澈,如同封在冰块中的钻石,闪烁着寒冷而纯净的光芒。
时雨仰望着宁静的夜空,心中涌起了一丝难以置信——这三个多月的拍摄,就此结束了。
这段日子里,她将自己完全沉浸在沈静的角色中,几乎忘记了自我,仿佛真的被终身囚禁在十来个平米的幽暗地心,日复一日,只能在想象中度过余生......
不该是这样的。她至少应该代替沈静,去亲眼目睹草原上的壮丽日出。
她心中浮起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转过身,却撞见了一道高峻挺拔的身影。
靳辰星双手插着兜,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夜风猎猎,将他微长的头发吹得簌簌齐飞。
时雨愣怔了几秒:“导演,我想请个假,麻烦你帮我机票改签吧。”
她宣布道:“我要继续留在这里一阵子。”
“你跟别人约好了吗?”靳辰星没有直接说同意,而是冷静地问。
“没有,就我一个人!”
时雨有些亢奋地张开双臂,感受着微风吹拂着发丝的触感:“我要看日出,看篝火大会......还想看烟花!”
“回去也照样可以看。”靳辰星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家里的仓库还有很多烟花没放。”
时雨却撅起了嘴唇,喃喃自语:“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靳辰星上前阔步,目光沉沉地凝望着她,“无论是篝火还是烟花,最终都会落幕——就像杀青以后,你会慢慢从角色中走出,回归到自己的生活。无论你是否愿意接受,一切都会结束......”
“不是!没有!”时雨蓦然提高了音量,情绪异常激动,“还没放烟花,怎么能算结束呢?”
她在杀青宴上稍稍喝了点酒,此刻精神格外亢奋,连带着思维也有些混乱。
“你真的那么想看烟花吗?”
在靳辰星平静镇定,仿佛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的凝视下,时雨缓慢地点了点头。
“那就去吧。”
她惊诧地睁大了眼,只见夜色下,靳辰星的目光褪去了先前的柔软,变得锐利而深邃:“还记得怎么骑马吗?”
“我带你去那仁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