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牛,年二十三,周林村人,落水而亡。
李石锁,年二十八,黑水村人,被砸身亡。
赵铁山,年二十二,石岭村人,失足而亡。
陈阿仓,年二十六,黄坡村人,毒蛇咬伤而亡。
王老七,年三十,姚家村人,误食草药而亡。
…………
周财,年二十五,松坡岭人,山石坠落而亡。
出二壮,年二十三,柳树村人,山石坠落而亡。
看到出二壮名字的时候,江迟喻垂下眼睫,遮住眼中起伏的思绪。
秋梨姐姐愿意替他守着,至少,他不是多坏的人。
看到最后,江迟喻发现了死者之间的相似之处。
“为何都是些青壮年?”
贺纪给江迟喻送上一杯茶,茶香氤氲,渐渐抚平她方才的激动。
“你从前不是问我到底为何会来此处查案吗?”
江迟喻点点头,她记得当时他们二人说是坦白实则都有隐瞒。
经历了这么多事,贺纪也不打算再对她隐瞒自己的目的。
“大约一年前,同林县死刑犯及死亡的人都比旁的州县略高,圣上派人前去查探,探子带回来一份如这般的清单,圣上才发觉死的人居然都是青壮年。”
“且半年后,死亡人数仍在攀升,圣人直觉有异,便派我前来调查。”
竟然是圣上亲命,江迟喻有些惊讶,那前世的贺纪来同林也是此事吗?
不过,江迟喻还是不懂,同林一个边陲小镇,如何能得圣上关注。
“你祖籍在此竟不知吗?同林乃皇家临朝前的龙潜之地。”
贺纪说得晦涩,她倒是听明白了,手中才端起的茶杯赶紧放下。
“你是说,皇家真正的祖地是同林?”
贺纪点点头,皇室逾今已历五任,倒是鲜有人记得皇家原先是从一个边陲小镇起家一路打下的天下。
“打下天下后,世祖言祖坟之地不宜挪动——”
“所以,同林还留着皇家的祖坟!”
江迟喻顺着他的话接了过来。
贺纪点点头,这也是为何皇帝远在望京却对同林之事留有一份注意。
“那这些青壮年之死贺皇家又有何关系?能用这些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杀害如此多的无辜百姓,背后之人手眼通天啊!”
江迟喻的疑惑也是贺纪这些日子的疑惑,他纵然可以调查死者真正的死因,却找不出害死他们的目的。
直到黑松的供词和王荇送来的书信,两厢结合,他才推测出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真相。
江迟喻看他没有回答,继续将注意力转回到手中的供词上。
“供词上说,他们每杀害一个人便会取走他们的一缕头发交给了上头的人,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会不会是黑松有所隐瞒?”
贺纪轻点了两下桌边,摇摇头。
“不会,他恨极了上头的人,能说的应该也都说了。”
听到此处,江迟喻虽然不是男人,倒也能理解。
“难怪计谋能奏效。他们‘砂云军’惩罚人也是怪狠的,竟是将人去势,难不成要送进皇宫里当太监?”
江迟喻说到此处,突然停住了,瞪大了眼睛看向贺纪。
她被自己脑海中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砂云军’幕后之主,不会是——”
她不敢说下去,伸手朝上指了指。
贺纪欣喜于她如此敏锐,微点了点头。
江迟喻抬手捂嘴,难怪前世无人敢彻查此案,难怪他们敢在大庭广众下暗箭伤人,难怪最后连贺纪都轻易死于刀下。
能手眼通天的人还有谁,自然是天家富贵!
他初时推测出的时候,心中震惊不比江迟喻少。
尤其是他常随侍圣人身侧,也晓得圣上不愿手足相残之事重现,收拢权势,只是荣养,故而望京中皇族一向和睦。
江迟喻还处在震惊当中,贺纪起身去书桌上将王荇送来的信件取了出来,轻轻送到江迟喻的桌旁。
“这里的东西能解了你的困惑。”
江迟喻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平平无奇的信纸一眼,突然有些不敢伸手。
她真的要知道真相吗?她真的,可以,同皇族作对吗?
贺纪没有强迫她,而是重新回到另一侧,静静饮茶。
他至今也不晓得江迟喻为何会回同林,为何执意要修筑松林大坝。
江迟喻只是犹豫了片刻,很快便定了定神,眼眸被站在堤坝上的镇定所取代。
重生回来,她不就是想要知晓前世是谁冤了父亲入狱吗?
真相近在眼前,她为何不看。
掀开信纸,上头不过是描述一个人的近况和喜好,平静得似乎与同林的血雨腥风毫无干系。
合上信纸,江迟喻闭眼,那两个字却驱散不去。
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