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纪不想听这些,他看着她有些躲避的身影,不忍心逼迫她,可也不愿意再掩藏心意。
“旋旋,不要管贺大人,只对着贺纪,你可曾有过哪怕一刻,动心?”
那身影一顿,身后的乌发被门外吹来的夏风吹得轻轻拂动。
江迟喻盯着外间悬着的帘子,下摆的流苏被风吹乱。
她想到前世的长街,想到霜州的小摊,想到江宅的别院,想到净云寺的庙外,想到昨夜的马上。
也想到佛家的一句谶语。
是风动,还是幡动?
她倏尔转身,却见床上之人面色难看,尚未说出口的话语化化作鲜红血雾,溅落,四散,晕开如红云。
“贺纪!”
江迟喻几乎是猛地扑过去,却只能看着他唇畔被殷红覆盖,双眼紧阖,骤然晕过去。
“怎么可能没有解药!”
将贺纪脸上身上的血污擦去,江迟喻就听见外间黄杨的怒吼。
方才贺纪吐血,蒲青蓝过来一看,神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只说这毒十分凶猛。
“那独眼说是赵仿给他的毒药,他连见都没见过,真的没有解药!”
刘杨罕见的用了酷刑,独眼陈仓都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了,能说的都说了。
大人伤成那样,他们谁不着急!
蒲青蓝却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给他药的人姓赵?”
刘杨点头。
“他是什么人,皇家?”
“宁王的第三子,半个皇家人。”
江迟喻替刘杨回答,蒲青蓝骤然色变,冲到贺纪面前,又诊治了一番。
“我知道是什么毒了!”
“是十日毒,七日内就会毒发身亡,最早是从皇家传出来的,民间十分少见。”
她语速极快,却也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毒不只我不会解,你找其他人也解不了,怕是只有皇宫里的太医院里还留着解药。”
黄杨听罢,当即就要转身出门回望京寻药,却正好撞上从外头回来,神色凝重的青杨。
“你去何处?”
“望京!”
黄杨回了他一句继续往外走,却被青杨一把拉住。
“别去了,我们现在恐怕连同林都出不去!”
此言一出,屋内屋外的几人俱是一惊。
“什么意思?!”
青杨出门买药,却发现城中不少人行色匆匆,一个个都往城外去。
他察觉不对,混在人群中跟了上去,却发现,城门紧闭,竟不肯放一人进出。
稍作打听才知道,竟是同林县令说是城中有连环杀人犯,不仅要闭城三日,还有搜城。
“他们动作这般快!”
没想到情况这般棘手,更没想到同林县令竟然早就是他们的人。
“这群狗东西,不行,我要闯出去!”
闭城三日,望京往返最快也要七日,到那时候,大人早就无力回天了。
青杨却是面色更难看。
“你以为我们走得了吗?城中贴满了我们几人的告示,说我们就是杀人犯,现在不止是你我,我们宅中的每一个人出去,都会成为活靶子!”
刘杨闻言更是一拍脑袋。
“原来独眼说的后手是这个!”
江迟喻方才一言不发,如今却明了目前局面。
“赵仿本想联手独眼山匪利用我做局引出贺纪和你们,他们埋伏在路边一举歼灭。”
“但他没料到我们提前发现虽然受伤却全身而退,并且活捉独眼,必定知道了赵仿的身份,也就知道了宁王的目的。”
“赵仿没本事封锁同林,应当是宁王得知一切,怕我们将他罪行上报,才越界插手沉州,意图将我们困死同林。”
宁王筹谋多年,贺纪这里又没有切实证据,他正常动作应当是低调行事,免得被抓到把柄。
结果赵仿这个儿子不仅不懂他的心思,还想要替父分忧,才弄了这样一个破漏百出的局,不仅彻底站在贺纪对立面,还将宁王也暴露出来,让他不得不动用权力声势浩大地封锁同林。
“不止是同林,只怕从这里到望京,一路都会有人在追杀你们。”
江迟喻的分析让众人陷入沉默,可贺纪的毒却是一天都不能拖了。
“我们几个脸熟的就算了,派他们几个暗处的出去总行吧!”
黄杨站在原地,狠得咬牙切齿,自己不能去,总得让旁人去。
青杨还是摇头。
“我们的人都不行,我悄悄查看过了,他们会专门注意身长七尺以上的男子。”
此番跟着贺纪出来的都是练家子,哪一个不是身长七尺的男儿。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看着大人这样吗!”
黄杨焦躁不已,江迟喻却是空前冷静。
“要解此局只有一个办法,我即刻启程去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