祎弟这会儿还没有回来,想来也是出事了。
她就说呢,三公主的消息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传回来?
“姑爷呢?你们可有派人去通传姑爷?”将军是去找三皇子,这个禁军应当并不知晓,谢云颐拉住夏莲的手,“可有派人去告诉将军?”
陈管家是让夏莲派几个人出去找将军,可是前去张望的人回来说“外面已经被围住了,根本出不去”。夏莲摇头,谢云颐悬起的心便一下子跌进了谷底,只盼着将军不要这时回来才好,否则将军和谢家的命运便要彻底绑在一起了。
“外面有多久才会传来消息呢?”
屋子里的下人都着急起来,谢云颐这会儿反倒十分平静。她想,她若是吓得到前面哭天喊地找父亲,那整个相府我都会嚷成一锅粥?父亲一定不希望看见她那个样子。
夏莲也说不准,但陈管家说了,让小姐一直在后院待着,不可以到前院去。
谢云颐看着外面逐渐下大的雨水。她明白,她去前院,不过是给父亲添乱,她留在后院,父亲还能让都指挥使留她一条性命。
都指挥使一定知晓相府的女儿是个病秧子,抓走了也麻烦。
只是这样的等待与被动要多久呢?
似乎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又或者是一炷香的时间,外面传来脚步声。
“陈管家。”谢云颐慌忙跑出去,却见来人低头掀起帘子,一身露水湿气,熟悉的气味,竟然是封兰越。
“将军!”谢云颐一下涌出眼泪,包在眼眶中,又不敢落下。
封兰越赶回来时,外面大多数禁军已经带着丞相朝皇宫方向走去,但仍有一部分,把守着府邸的各个进出口。
封兰越沉了沉眉,知道大事不好,让小厮带着侍卫去帮他找一个人,自己则找了把伞,当作才从外面回来,从大门径直走进丞相府。
“我回来了。”封兰越抱住眼前发颤的少女,下意识抚摸她的后背,“不要怕,我在这儿呢。”
除了丞相,还有陈管家也被一并带走,府里剩下的侍卫全在后院,其余的则被封兰越带了出去,留在外面。
谢云颐这次没再和对方撒娇,只是抹了抹眼泪,就把具体经过同对方讲了一遍。
她道:“我知道一定是新帝以柴肃宁由头把父亲抓了去,父亲怕我受不住,才要求都指挥使把我留在府中。但我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我得想办法,对不对?”
丞相还没真的定罪行刑,世人又皆知相府小姐是个活不长的病秧子。让相府小姐留在相府,都指挥使自然会给这个人情。
更何况,相府小姐又不像小公子,能有翻天倒海的本事。只要派人将府邸围住,这个院子便和牢房没有区别。
当然,还是要警惕那位叫封兰越的昔日镇军大将军的。可再警惕,就他一个人,应当也抵不过成百上千的禁军。
留下来的禁军见封兰越回来,就是这么想的。甚至还有人奚落他:这个时候还不跑不是傻子吗?回来吃牢饭吗?
封兰越望着眼前把自己逼得无比镇静的少女,让其他人先出去,才上前把对方又拥在怀里:“谢姑娘,你听我说。”
“将军,你走吧。”谢云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想过了,虽然谢家此次可能无力回天,但她当初说的保证将军平安的诺言还是一定要实现。
她起身,跑去自己的柜子里,从里面抱出来一个木盒子,用钥匙打开:“将军,这是我手里田庄、店铺的地契房契,我之前让春芙出去采购,顺便将这些换了你的名字,大概价值上千万,你全都带走。”
“我知晓将军武艺高超,外面的禁军拦不住你,你走得远远的,必定没人找得到你。”
“或者将军,您如果找到了三皇子,便去做意气风发的大将军,去争这天下。我相信凭借将军和三皇子,一定能成功的。”
“这些银两怕是不够,这样,江南我母亲的旧宅里,还有我的嫁妆,你拿着我的书信办到你自己名下。那些嫁妆起码也值万两。”
“将军……”谢云颐唠唠叨叨说着,仿佛交代后事,仿佛从此再不和封兰越相见。
封兰越的鞋子还沾着外面的雨水。
他想,他若是想走,何必回来呢?
“谢云颐。”封兰越这回直呼眼前少女的名姓。
谢云颐讶异,忍着胸中翻阅的痛楚,才抬起双眸,唇上便覆来一阵温热。
那些担心的害怕的惶恐的不安的情绪被压在眼前这数秒里,谢云颐瞪圆双眼,她能感受到自己胸膛里疯狂跳动的心脏,开口却忽然说不出一句话。
“无所求故而不战,有所求故而战天下。谢云颐,你怕什么?”
封兰越盯着震惊至失语的少女,抬手轻轻揉擦了一下她的唇瓣。
“封兰越是你的夫君。”
“从前不会输边疆一厘地,现在更不会让你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