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玥眉头一压,凭她对慕苓的了解,她绝不可能是真正的副提司,唯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她蒙骗,或者贿赂,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逐渐聚起的蓝色光柱将淮玥罩在其中,像个冷冰冰的牢笼。
慕苓上下扫视一眼淮玥说道,“玥老板今日穿地有些单薄,怕这极寒之刑是抗不了多久啊。”
“你不就是想让我招吗,大可以试试。”
初来的胆怯已经被一遭又一遭的苦难洗刷干净,淮玥如今不怕了,越是被欺压,她越是要反抗,叛逆的心似乎延迟到现在才爆发,在黑暗中一无所惧地生长。
一声冷笑刺耳地传来,“呀,我忘了,还有火灼之刑,到时候这身正合适。”
淮玥就地打起坐,闭眼调息,不再理会慕苓。
然而这极寒之刑上身之时,还是过于刺骨,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肺部则是又空又痒,让她忍不住想咳嗽。
淮玥不由得咬紧了牙关,调整内力企图将凉意逼出。
慕苓突然大笑起来,“对对对,就这样,就是这样强撑着,我爱看。”
淮玥不明白,她对自己如此大的恨意到底从哪儿来?明明自己从未把她看作死敌,为什么偏偏她就恨自己到至死的地步。
直到寒冷从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肌肤渗入,像针一样刺遍浑身上下所有地方,让她不由得陷入混沌之时,她才迷迷糊糊听到慕苓的答案。
她的声音扭曲又迷蒙,像从水面上传来,“你快死了你知道吗?可这并不是我造成的,都是因为你!”
慕苓快步走到一机关前,猛然回头,目光阴冷得像淬过毒的钩子。她扯下机关,四面八方的火缕顺着淮玥四周早已布好的符纹腾起,似火蛇扭动,热浪逼人。
淮玥身上寒意未散,骤然被烈焰炙烤,一口气几乎没喘上来。火焰扑在她的四肢、背脊上,皮肤迅速泛红起泡,仿佛要生生剥下一层皮来。
灼烧中淮玥的身体剧烈颤抖,却始终不发出一声哀鸣。
慕苓缓缓逼近,一字一顿,咬着牙。
“是你坏我生意,让我在南宫家颜面扫地,那些人都说我这女掌事,连个外乡来的丫头都压不住。”
“是你害我在步家夜宴上丢人,设好的局被你横插一脚搅得稀碎。”
她忽然一笑,笑里带着尖锐的恨意,“还有南宫祁……他明明从未,从未与女人……你这狐媚子到底有什么本事,勾得他两兄弟都发昏!”
“你毁了我的面子、靠山、前程……那你就也该知道什么叫剥皮焚骨。”
慕苓一挥手,符纹更亮了些,火焰猛然升腾数尺,将淮玥整个吞没在灼灼热焰中。
剧烈的痛感瞬间席卷全身,仿佛五脏六腑都被点燃。可就凭这些她从没想要争的东西,就值得被烧成灰烬吗?
她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很快便陷入昏迷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被丢回了牢中,又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听见一阵声音。
“淮辰?你怎么会在这儿?”
是鹤霄的声音。
淮辰没有答他。
“劫狱,你疯了吗?”
“你害她一次还不够,又来害她第二次,你才是真正的疯子。”
淮辰自顾自向牢门施术,丝毫不理会鹤霄,鹤霄只好抓住他的手阻止,“你冷静一点,这里可是龙华国王城!你这样才会真害死她!”
“别拦我!你不救她,我救。”
挥手间,淮辰碰倒一旁的灯盏,掉在地上砸出哐当一声,顿时惊动了守卫。
当淮辰再次睁开眼时,已身处陌生之地。
鹤霄敏锐察觉到房间里的动静,迅速打开了门,利刃一般的羽毛飞出,鹤霄歪头一躲,“别白费力气了,你那一闹后,大牢封锁可严多了,连我都被赶了出来。”
但淮辰显然是什么都不顾的样子,依旧要往外冲,见鹤霄继续上前阻拦,愤怒瞬间被激起,剑顿时在手中化了形。
鹤霄神色一凝,周身散发出一股煞气,“要跟我打是吧,好啊,我成全你,上次想封印她那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你懂什么!”淮辰话音未落,剑气已动。
两剑交击,火星四溅,院中树叶哗啦啦飘落一地。
淮辰剑势沉稳,每一剑的力道,都透露出想将鹤霄碾碎的杀意。
而鹤霄步伐诡变,招式轻盈锐利,恰如淮辰天然的克星,一剑一剑撕裂他的攻势。
数招过后,青石地面冒出不少裂痕,院中陈设一片混乱。
当啷一声,剑坠落在地上,因碰撞产生的抖动像在最后挣扎的不甘。
淮辰虎口震痛,随后五指发麻,眼中闪过一瞬的惊诧和羞怒,身形一晃,却强撑不退半步。
“你可以不信我。”鹤霄收剑而立,语气轻狂,“但你也未必能信你自己。”
淮辰咬牙低头盯着剑,脸色阴沉如水。
“如果你真能救她,便不会被我拦下,两次。”鹤霄说最后两个字时,语气格外重,“所以,听我的,我比你更能救她。”
淮辰沉默,弯下腰,颤抖的指尖终于再次触到地上的剑。
鹤霄吸了口气,又无奈吐出,走到淮辰身旁并立,“还有半刻钟,你便会知道我的办法是什么,如果你要听,出院子左拐直走,水榭之内,随你附在什么东西上。”
说完,鹤霄便径直离开。
水榭被轻纱围挡,从外往里望去,模模糊糊并不明朗,走进水榭,淡淡的熏香味萦绕其中,楠木的椅上,铺着软垫,视线跨过前方的桌子水池对面,便是伶人演出楼阁。
一阵说笑声从轻纱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