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脑叶切除术改造的绝大部分病人,都是被强制执行了手术。但这个人……是自愿牺牲的。
它是主动地选择了承受痛苦,拥抱扭曲。
这才是一只真正的厉鬼。
它的出现,不是对她的观察做出应激的反应。而是带着纯粹的恶意,向她发起主动的攻击。
云汐感到一阵恶寒的战栗!
而她的反应似乎让那句尸体很得意,从它身上垂下的人体神经束轻轻震颤,似乎是在嘲弄。
云汐嘴唇蠕动,无声的骂了一句粗口。
随即她便感觉到右耳中传来一点轻微的酥麻,和一些悉索声。
云汐陡然意识到什么,抬手向耳边一抓——
她抓到了几根扭在一起的、冰凉的人体神经。
它们不知何时爬上她的肩头,从她耳道孔里,慢慢扎了进去!
“唔!!!”
云汐靠着恐惧和恶寒激发出的力量,死拽着神经束,用力一点点地,把它们从耳朵里扯出来。
搐动的黄白神经,宛如一根根蠕虫。
而云汐抄起锤子——
“啊啊啊啊啊!!”
几根神经束被云汐几锤子砸了个稀烂。
与此同时,周围所有相连的神经束网,一起应激地颤动起来。
但云汐不管不顾,反手抓住那具尸体上垂下来的神经束,使劲一扯,又抡起锤子——
但她没有办法再挥下去。
周围的神经束蠕动着卷过来,弹性地绷紧。冰冷的黄白丝线,已缠住她抬起的手臂,绷扯着往后拉。
一些神经束爬上了云汐的喉咙。
她感到一阵冰冷的窒息。
她的身体和灵魂在濒死的边缘。
但云汐没有放弃。
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放弃,那些蠕动的神经会从她的眼耳口鼻里钻进去,连接到她体内的神经束上。
她会被拖入到蜡白残尸中间,从此只能和那些神经束网一起震颤、低语……
她不要倒在这里。
【不……】
云汐一次又一次地扯开勒来的神经束。
但她的力量一次比一次虚弱。
最后一次,当云汐撕开缠在喉咙上的冰冷组织,奋力向前方的虚空中伸手,试图抓住什么可以受力的东西。
但随即,她终于彻底力竭地,向前栽下去。
然而下一瞬,失重的感觉消失。
云汐感觉有人牵住了她的手,将她托住。一些细密的噼裂声传来,随即她脖颈、头面、周身的束缚感,渐渐滑开。
缠住她的人体神经束被拽断了。
有人把她从那段楼梯里,拖了出来。
眼前渐渐亮起,云汐艰难的睁开眼,看到……是那个高中生小妹妹。
小妹妹把她拖到了旁边一条斜楼梯的下方,然后搂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坐在楼梯角落。
而此时,小妹妹也发现她恢复了意识,好像想要说什么。
不过小妹妹也只是慢慢摇头,小声地道:
“你、应该是不能恢复了。”
小妹妹指指脖子,告诉云汐她脖子上的伤非常重。然后她挨着云汐坐下,抱着膝盖,耷着头,看着云汐,又道:
“不过,这里的时间不会动。你可以慢慢的、适应的。”
云汐不是很懂她是什么意思。
她浑身那种极度不适、恶心、晕眩、乏力……所有的负面状态叠加在一起,让她无法思考,无法动弹分毫。
她仿佛被困在了濒死的边缘,反复品尝着死亡即将到来的折磨。
云汐闭上眼,感觉到眼泪一点点往下流。
但……渐渐地……
这些身体和意识上的极度煎熬,并没有淡化分毫。云汐却逐渐开始,可以在种种负面体验之间,稍微喘上一口气。
仿佛一个不停溺水的人,终于学会了怎么抓住偶尔浮上水面的空隙。
云汐重新找回了一点点思考的能力。
这是一种极度的意志考验。但小妹妹没有说错,濒死,也是可以适应的。
她开始适应了。
而在终于找回行动力的第一时间,云汐伸手,扶着楼梯的侧面,一点点重新站起。
小妹妹慢慢意识到,云汐还是想要继续前进,脸上渐渐露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跟着云汐缓缓地一起站起来,然后声音里带着一些惶惶地道:
“你不要、这样子。就算你能去下面,打开维度,最、最多,也只能重新回、回到手术室去……还是只有、死、死路一条的……”
小妹妹说到最后,整个人微微颤抖着,声音也带着恐惧的啜泣起来:
“别去了。”
云汐在原地,吃力地想了很久,才转过头,问她:
“你怎么……知道的?”
小妹妹茫然抬头。
“下面,打开维度,可以回手术室……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去过?”云汐费力地问。
“没、没去过,但、我能算出来啊。”小妹妹声音颤抖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