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陷入诡异的沉默。
落针可闻。
之前祁宴是全副武装来的,前台并不知道是谁在看病,但现在看这架势,像是老公背着老婆出来检查隐疾……她极有眼力见地撤退、关门,一气呵成。
房内只剩三人,空调运作细微的嗡鸣都被无限放大。
姜星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小景总,来了怎么也不和我发个消息?”
“要是我真那么懂礼貌,是不是永远也听不到这些话了。”景让嘴上在回答他,眼睛却一瞬不眨,盯着祁宴。
姜星阑左看看右看看,想解释,但又感觉这事并不是他一个人就可以解释的。
索性往后一退,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要不,你俩先自行解决?”
祁宴刚要张口,景让就抬手制止:“不必,我和这种惯会隐瞒欺骗的人没什么可说的。”
此话一出,气氛更是剑拔弩张。
连姜星阑都想跑了。
景让一屁股坐到姜星阑对面:“姜教授,你出于职业操守,不泄漏病人隐私,我非常理解。但我想请你评评理,一个人,连他结了婚的另一半都事事瞒着,这对吗?”
追人好歹要拿出诚意,口头上说说,接个机送个花,就能算诚意了么?
祁宴是不是觉得他太好哄了。
所以理所当然隐瞒这些事,没说就不算欺骗?
那真是不好意思,在景让心中,二者同罪。
姜星阑大脑超载,额头渗出汗,求助般看向祁宴:“这对吗?”
祁宴毫无辩解的意思,滑跪得很快:“让让说得都对,是我的错。”
景让:……
真不解释一下?
祁宴走过来,蹲在他的椅子旁边,近乎仰视地看着景让:“那你消气后能听我解释吗?”
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景让心里不得劲,但又真的很想知道真相。
他别过脸:“那你解释吧。”
刚说完,他又立马改了主意:“算了,我来问!”
祁宴百依百顺:“嗯,保证毫不保留。”
景让先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你什么时候用我的信息素做的匹配实验?”
祁宴摇了摇头:“我因为信息素感知失调的问题,一直在姜教授这里就诊,所以留了一份信息素样本在这里。也就是Sx001。”
景让又愣了……
这个信息素编号他可太熟悉了,唯一一个有可能成功,用在他身上实验,却失败的信息素。
也就是说,在他和祁宴产生交集之前,他们的信息素就已经提前给他俩判了死刑。
“所以,我那次发情期,你就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信息素不匹配?”
祁宴点头:“嗯。”
景让皱眉,他想不通这种事为什么需要瞒着:“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是为了瞒你,而是我觉得这件事没有专门告知的必要,不管有没有信息素,我都只会选择你。”祁宴眼神坚定,“你不也是不想在乎信息素么?”
“可是既然不匹配了,你又为什么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们契约结婚,你继续寻找合适的omega,不冲突啊……”
祁宴打断他,语气有些愠怒:“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景让一时语塞。
祁宴确实不可能做出这种骑驴找马的事来,对谁都不公平。
祁宴拉过他的手,温热干燥的手掌覆盖他的手背,确认景让没有挣脱的动作后,继续说: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你对我很特殊吗?”
景让眨了眨眼:“刚刚听到了,那个什么……正常感知我的信息素?”
“嗯,可能是因为有点基因缺陷吧,我分化成Alpha的时候,就有信息素感知失调的问题。”
祁宴笑得有些无奈,“就是所有人的信息素,在我这里都是非常难闻的臭味,早期不可避免和人接触,留下了很多下意识耸鼻的表情,还因此被媒体黑过,得罪了不少人。后来专门训练了一点表情管理,慢慢习惯了。”
“本来我以为要这样过一辈子呢,结果五年前,拍《炽烈》MV的时候,和你遇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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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被拉回五年前,那个初夏,温度有预兆地攀升,事情却无预兆地开始发生。
那时的景让,还是个刚捧回奖杯的方程式赛车手,意气风发。
那时的祁宴,已经小有成就,事业蒸蒸日上,第一次尝试发行歌曲。
五月六日。
那天是景让的生日,他呼朋唤伴上山飙车,烈日当头,和刚下车的祁宴擦肩而过。
之后的事情他们都知道。
景让迎来了20岁的高龄分化,命运从此急刹转弯,拐入一条至今都无法平息的轨道。
擦肩而过的瞬间,祁宴其实没什么感觉,甚至因为不习惯和人接触,下意识避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