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能吃排骨?”方雪鸢嘟囔着,“我想吃糖醋排骨了。”
芝桃哑然失笑:“殿下,您这身子还没好呢就想吃排骨了?吴大夫可交代了,身体好之前不能吃那么油腻的东西。”
方雪鸢撇撇嘴,垂眸看到自己包成粽子的左膝,不死心道:“那我腿疾发作,得喝点骨头汤才行。”
两个丫头掩唇轻笑出声,芝杏道:“放心吧殿下,骨头姜婶早就买好了,说过两日再给您炖。“
“您现在可是在守孝,在王爷没下葬之前,”芝桃压低了声音道,“您这几日可不能吃那些。”
“好吧。”方雪鸢都忘了还有这一茬。
等她吃完,两个丫头又给她换膝上的药,放血疗法果然奏效,今日方雪鸢膝上的淤青已经消下去不少,只是使不上力,稍微挪动一下还是疼痛。
“王妃,您这腿本来就不好,”芝桃心疼地说,“恕奴婢多嘴,您不用一直跪着的,大伙儿都知道您病了,不会多说什么的。”
如果可以,方雪鸢实在一点也不想跪,可她想着慕璜毕竟是自己的夫君,而且若自己礼仪不全,只怕旁人会议论自己爹娘教女无方。
“明日王爷就出丧了吧……”方雪鸢靠在床上,慕璜下葬的日子得去皇家园陵,到时候自己必须出面。
她手指点了点抱着纱布的左膝,看来明日得一瘸一拐出现在大家面,罢了,再坚持一日。
芝桃掐着时辰给她把药端来,方雪鸢一闻就皱起了眉:“这药不是才喝过嘛。”
“那是下午的,这是睡前的。”芝桃笑着道,“您一口闷下,就不那么苦了。”
方雪鸢唉声叹气地接过药碗,正要往嘴灌,就见芝杏走了进来:“王妃,昭王殿下来了。”
方雪鸢立刻将裙子扯下来遮住膝盖。
刚整理好衣裙抬起头,就见到慕璟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油纸包。
“嫂嫂。”他微微扬了扬嘴角。
“小叔。”方雪鸢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他一个人处理那么多事,英俊的脸上却未见半分疲态,“幸苦小叔了。”
“分内之事。”慕璟拉过一张木凳,在离床榻恰到好处的位置坐下,距离既不逾礼也不生分。
他目光落在方雪鸢端着的药碗上,“今日的药还没喝?”
“嗯,就差这一碗了。”方雪鸢吹了又吹,将碗边触到唇边又拿开,秀气的眉头拧成了川字。
“嫂嫂怕苦?”慕璟看着她的小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不怕……”方雪鸢抿了抿唇,对上慕璟含笑的目光,只得又诚实到,“有点……”
“我给嫂嫂带了糖丸,”慕璟解开手边的油纸包,露出里面五颜六色的糖丸子,“等嫂嫂喝下去后,再来一颗糖丸就不苦了。”
方雪鸢瞅了又瞅他手里的糖丸,这是她小时候喜欢吃的,今日慕璟为什么会想着买这个来?
慕璟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姑娘家大多都怕苦。”
“也是,小叔一向最懂姑娘家的心思,”方雪鸢捏着鼻子,将药汤一饮而尽,放下碗时却正撞上慕璟似笑非笑的目光,“……怎么?”
“嫂嫂这话说的,倒像是我有多少红颜知己似的。”慕璟道,“而且我怎么听着……有几分酸味?”
“你!”方雪鸢眼睛一瞪,张嘴就要反驳,没想到嘴里被他迅速地塞进一颗糖丸。
方雪鸢:……
慕璟笑道:“还苦吗?”
“……”糖丸的甜味和中药的苦味混合在一起,在嘴里形成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将方需要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她看了眼慕璟,不客气地伸手又拿了一颗塞进嘴里,这下甜味大于苦味,她一直皱着的小脸终于舒展开来。
慕璟摇头轻笑,自己也拈起一颗放入口中,方雪鸢敏锐地注意到他食指上有一圈印迹。
慕璟见她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于是晃了晃:“嫂嫂在看这个?”
“你被咬了?”方雪鸢咀嚼着嘴里的糖丸子,含糊不清地问。
慕璟摩挲着痕迹,语气意味深长:“是啊,被小兔子咬了一口。”
“你养兔子了?”方雪鸢倒是不稀奇兔子咬人,她就被养的那些兔子咬过,“倒是胆大。”
慕璟嗯了一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一只又怕疼又怕苦的兔子。”
方雪鸢越发困惑惑,旁边的芝杏早就忍俊不禁:“王妃,昭王殿下说的就是您。”
“什么?!”方雪鸢惊呼一声,难以置信地看向慕璟,“我咬的?怎么可能!”
“昨日大夫给您放血治疗的时候,昭王殿下怕您咬到舌头……”芝杏没有说完,但是后面的事情方雪鸢已经明白了。
慕璟缓缓地抚着手指,抬眸看她:“怎么,嫂嫂咬了人,就不认账了?”
方雪鸢怔在那,嘴里含着糖丸子的模样活像一只受惊的小松鼠,慕璟低笑出声,那笑声让方雪鸢从耳根红到了脖颈。
她一把扯过锦被蒙住头,心跳如擂,再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