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助理冷笑,正要回答,一旁的律师拦住了她。
看都未看杨政轩一眼,只是朝前方的法官颔首示意。
“法官大人,可以开始了,我方原告在尽力往这边赶,会在结束前赶到。”
杨政轩眼底闪过几分阴霾。
赶过来?
被人带着尸体赶过来?
坐在这里的人里,唯他知晓真相。
他满心恶意地想。
等他们知晓桑彪出车祸死了,该有多吃惊,多错愕。
想想心头就觉得畅快无比。
被桑家集团辞退后,他过得很不好。
网上骂声一片,他们宛如蛇蝎,村子里所有人都对他们避之不及。
以前他还在桑家集团工作的时候,他们天天扒着,逢年过节总上赶着送礼。
现在他一倒,他们就立马避开,深怕和他沾到关系。
好一副嘴脸。
杨政轩握紧拳头。
面无表情和对面的人对视,位于他侧方的原告律师正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一一阐述出来。
他能感受到侧边旁听席上,许多异样的眼光。
他身旁明明还坐着好些人,他是离旁听席最远的位置,那些目光却如一把利剑,穿透多人的身子,朝他猛地冲来。
但那又如何。
杨政轩闭了闭眼,再抬头时,面上已经恢复淡然,仰头看着面前众人。
桑彪不在,杨政轩也没了说话的兴致,除了一开始的发难,后面他一句话都没说,将全权交给了律师。
杨政轩方律师拿出多个实例为证,证明没有直接法律规定非直系血缘关系的长辈可以和孩子的父母争取抚养权,而且杨政轩的情况也并非必须转让抚养权的几个情况。
王助理看向身旁律师。
对方是桑家集团的专属律师。
以往见他都是在各种利益纠纷案件上,这还是王助理第一次见到他处理别的案件。
他胸有成竹,神色淡淡反驳。
桑家情况特殊。
孩子母亲去世,父亲不作为,爷爷奶奶也是父亲那边,靠不住,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作为孩子母亲这边的人,有义务有责任去照顾这个孩子。
不等被告方律师接着说什么,他又接着爆出更多信息。
包括但不限于杨至宝的话,周围邻居的话,还有...
听着录音里的女声,杨政轩怒目圆睁,胸口剧烈起伏。
这是...
杨、玉、
听着她满口的抱怨,用平淡的语气诉说他们之间的事情,甚至详细到床上运动,杨政轩握紧了拳头,气到发抖。
她这是在跟谁说话。
尤其听到其中嫌弃的字眼,他再也忍不住。
“你们私自装窃听器,这是违法的!”
王助理旁边的律师推推眼镜。
“法官大人,前面杨至宝的话语和村民的话语皆是由桑煦拥有录音功能的项链所录制的,小孩喜欢和舅舅这样玩,所以送了一个,还有...”
说到这,他话语顿了下。
又是一段录音。
‘桑煦,别任性,还想不想见妈妈了?你要是不跟我回去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这是杨政轩的声音。
旁听席一片哗然。
无数人朝被告席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看去。
杨政轩僵了僵身子。
“我,我只是想让桑煦跟我走,他不听话,我只能这样说了。”
王助理眼见注意到,坐在台上的好几名法官都摇了摇头,拿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律师接着说。
“你这完全是哄骗,仗着当事人年幼不懂事,用其已故的亲人做借口,态度实属恶劣。”
余光注意到法官们都在摇头,杨政轩不满嚷嚷。
“和孩子说话怎么可能诚实说,你们都没养过孩子吧?孩子总是会淘气不听话的,特殊时期就要运用特殊手段,再说了,我没打算一直骗他,本来打算过一段时间就和他说的。”
王助理注意到,律师几不可闻摇了摇头。
“我方提出诉求,若被告方答应几个条件,愿意让作为孩子生父的被告方一个星期来见一次孩子。第一,让杨至宝杨玉二人搬离,被告方从此不得再有任何联系与瓜葛,第二,来见孩子时不得带其他人,不得对孩子说带有引导型的话语,第三...”
不等律师将话语说完,杨政轩一把推开椅子站起,伸手指他。
“那是我的孩子,我还没同意让你们带走他。”
“不同意?”
律师朝法官们点点头,最前方的大屏幕被打开,几张照片映入众人眼帘。
明显是幼童模样的孩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许多地方都在流血,幼童姿势扭曲,模样痛苦。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人渣。”
“都这样了还想要孩子的抚养权,我呸。”
“凤凰男!”
第三位明显是看到了网上发生的事情的。
杨政轩还在嘴硬。
“小孩子磕磕碰碰很正常,哪个小孩子身上没有点伤。”
下一秒,属于孩子的话语回荡在众人耳边,
‘不准哭出来,不然我拿刀砍你。’
声音稚嫩,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据我所知,被告人的私生子杨至宝今年七岁,刚上一年级,一个才上一年级的小孩,不仅有强烈的暴力倾向,还能说出这样残忍的话,足以可见被告人家庭教育有多么畸形,当事人才三岁不到,世界观尚未形成,还需引导,显然不适合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成长。”
“杨至宝多次欺辱当事人,”律师说着,示意众人看大屏幕上的图片。
“这是从当事人衣服上截取的鞋印,按照其大小尺寸,最终确认它的主人,被告,我想,你们家里除了杨至宝,没人有这么小的脚吧?”
冷汗不停从鬓角往下流。
面对这接二连三的质问,杨政轩脑袋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