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初定,来国气势汹汹,经常在边境上作乱,意图再次挑起战火,一统霸业。
奈何新国初立,百废俱兴,尚无可用将才。
虽说凉州、渝州还可应对来自西魏的挑衅,但骁勇善战的大周国来势汹汹,能用之人寥寥。
裴宴之就是在这时候领兵出征的。
皇宫大殿之上,北齐皇帝箫祁对殿前跪拜的一众官员振臂一呼:“北齐儿郎可有愿领兵出征者?”
大殿之下鸦雀无声,文臣不敌武将,武将大多老弱病残,而世家大族高官显赫一类则明哲保身,不敢让族中子弟冒性命之险。
大殿门外出现穿一身孝服的少年,他不紧不慢地迈步走入殿中,向北齐皇帝行了个跪拜礼。
年仅十岁的裴宴之眸色深沉,语气坚定沉着地说道:“臣益州宣城王裴祈安之子裴宴之愿领兵出征。”
当时所有人都不信一个小小孩童能够有能力抵御外敌,护卫国土。
可有总比没有好,反正有人愿做这替死鬼领了这苦差事也是求之不得。
原先还一言不发的大臣们纷纷应和,称赞裴宴之不愧是宣城王之子,果真是有勇有谋,胆识过人。
就在众人以为等来的会是裴宴之战死的消息时,传回来的却他是凯旋而归的喜讯。
但夹杂喜讯外的还有裴宴之本人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光风伟纪”。
“原本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柔弱世家子,摇身一变成了杀人如麻的活阎王”薛长恭评价道。
也是,任谁在经历了那样一场滔天祸事后也得如他一般。
“所以萤儿,虽说事已成定局无法改变,但望你日后务必谨小慎微,不可行差踏错。”薛长恭拉着薛流萤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这场赐婚目的不纯,虽说个中曲折秘事涉及朝廷机要,暂时不便告知薛流萤,但是身为人父,总得为自己女儿谋一份保障。
王氏脸上布满愁容,想到自己自小养在身边的乖孙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眼角不自觉擒出了眼泪。
薛流萤坐在卧室桌前,双手捧脸,往日滴溜溜活泼好动的一双杏眼如今布满了阴云。
身后的翠竹在收拾着细软,摸到床头已经有点掉漆的磨喝乐,抬头问到:“小姐,这个磨喝乐也要一起带去京都吗?”
听到声响,薛流萤收起情绪,起身走至翠竹面前,小心翼翼的握着泛旧破损的磨喝乐,眉眼瞬间舒展开来。
“嗯,这是我娘亲手给我做的,自然要带在身边。”说着,还宝贝似的摸了摸磨喝乐的头。
这是薛流萤母亲高听曼生前照着薛流萤的模样做的,而这也是留给薛流萤唯一的一件遗物。
九岁那年生辰,薛流萤吵着闹着要磨喝乐,说其他小伙伴都有,就自己没有。
高听曼拗不过薛流萤一味地撒娇,便去寻了土、木和蜡来制成了这个梳着双髻,身穿鹅黄色裙装的泥娃娃。
“那这些医书典籍也一并带着吗?”
薛流萤眸色沉了沉,“不了,只带我用惯的医囊即可。”
薛长恭进到屋内,招手让薛流萤过来,把手中的一柄短刃递给薛流萤。
“此次入京,路途遥远,虽然我已派了精锐护送你,但是还是不放心,这把短刃你拿着,危急关头可用它来自保。”
薛流萤不似阿兄薛行笺善武,也不如阿姊薛微兰饱读诗书,似乎平生志向只在美食与玩乐,性格又天真烂漫。
因不足月便出生,自小体弱多病,时常磕着碰着,必须小心将养十天半个月才能好全。
所以薛长恭和高听曼对于自己的这个幼女别无他求,唯平安健康而已。
这些都是他们所看到的表象。
十岁那年薛流萤偶然溜出府游玩时,遇见了号称天下第一圣手的青衣毒师。机缘巧合之下被青衣圣手收为座下关门弟子。此后的日子,薛流萤都会暗中悄悄出府学习医术。
起初薛流萤对当青衣圣手的弟子是不感兴趣的,但是谁让那人除了一身医术之外还炒得一手好菜呢?
圣上定的婚嫁之期是下个月,那时薛长恭才被准予进京,王氏年弱体衰,不堪舟车劳顿之苦,恐不能行。祖孙今日一别,重逢之日暂无定期。
靖王府门前,一队车马精锐整装待发。
薛长恭和王氏站立在侯府门前,依依不舍地和薛流萤嘱咐着。
“马上入秋了,夜里天凉,记得多穿衣,少吃冰凉之物,勿贪嘴。”
“京都中权贵者众多,不要随便与人争执,天高路远的,祖母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为你撑腰。”
王氏眼含热泪,不舍的抚摸着薛流萤的稚嫩的面庞。
薛长恭也忍不住伤心,转身拿袖拂面揩掉眼泪。
薛流萤恭敬地听着,原本是一幅你不舍我,我不舍你的悲痛分离场面,却被远方一道声音打破。
“小姐!你要的荟云楼的糕点来啦!幸好你吩咐我早早下订,不然他们今日也拿不出这许多份。”翠竹拿着两大盒糕点跑向薛流萤。
薛长恭和王氏看着一脸天真的薛流萤,无奈地叹着气。
薛流萤摸着鼻尖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心想:那可是荟云楼的点心哎,远近闻名好么?今后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吃着了,不得多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