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鸣玉:“你不会怪我吧?”
周定衡冷硬:“不会。”
谢鸣玉上前一步:“你为什么不看我。”
周定衡垂眸不语。
谢鸣玉盯着他的背影,恍然:“你是在怪我靠你太近吗?我太害怕了,也不知道会摸到你那里——”
“……够了。”周定衡冷声打断,“不要再说了。”
声线一如既往,但能从中分辨出些许的恼羞成怒。
周定衡生性淡漠,情缘级浅,从懂事起就再未与人这般亲近过。在天剑宗中,他也是受人敬仰的剑尊,是一樽供人顶礼膜拜的神像,无人敢冒犯。
谢鸣玉抿着唇角,试探:“你不高兴了?”
周定衡默不作声。
谢鸣玉不信,盯着他。
在黑暗中,眼瞳显得越发得黑,像是能吸净所有的光,只余下瞳仁那一点。
周定衡被看得有些不自然。
谢鸣玉又笑了:“你不高兴,我以后不摸了就是。”
周定衡皱眉。
什么摸不摸的,张嘴就来。
实在是放浪不知耻。
周定衡便要斥责:“少说这种话。”
谢鸣玉不解:“摸你你不高兴,说不摸你也不高兴,你真难伺候。”
周定衡:“……”
谢鸣玉嘀咕:“以后就算你求着我,我也不碰你一下。”
他轻哼着,又把兔子捞到了怀中。
周定衡不善言辞,更不欲与人争辩,更清楚吵不过谢鸣玉。
谢鸣玉有时柔弱,有时又狡黠,宛如游荡在山中的精怪,就算是做出了惹人恼的事情,也不至于生出怒气来。
最后只好充耳不闻。
可是心中还是觉得荒谬的。
让他求着……怎么可能。就算是死,他也不会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事情来。
周定衡抹去心头异样,转开主意,在地底一探究竟。
黄沙底下,别有洞天。
下方竟藏着一处地宫。
门口立着两尊石雕护门兽,张牙舞爪,两对眼睛冒着莹莹绿光,盯着这一行不速之客。
周定衡踱步上台阶。
檐廊下,垂着两盏灯。
仔细一看,灯却不是灯,而是两个风干了的骷髅头,下颌骨张开着,咔咔作响。
还没来得及靠近,就听见“吱嘎”一声,地宫大门敞开,露出一面石壁。石壁上刻着一位半回头的妇人,像是在招呼客人进门来。
谢鸣玉:“好吓人。”
心头却看不起。
装模作样。
就这么一点花招,就想把人吓退吗?
这魔尊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周定衡侧目:“你跟着我。”
走出几步,才发觉谢鸣玉被甩在了后面。
谢鸣玉仓皇追上,气喘吁吁:“我、我跟不上你。”
周定衡的个子很高,腿长且直,一步迈出去,别人要两步才能追上。
他也从来没有体贴迁就过别人。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
地宫幽暗,又不知哪里藏着牛鬼神蛇,要是真扔下谢鸣玉一个人,怕是转眼就被吞吃得连骨头不都不剩下。
周定衡道:“抓住。”
谢鸣玉低眉看去。
一只手在面前展开。
剑修的手说不上是好看,宽大生硬,因常年练剑,指节看起来都有些变形。
但因上面的一层老茧和伤痕,结实有力,分外心安。
谢鸣玉伸手,就在即将到搭上去的时候,虚晃而过,越过了手掌,而是牵住了衣角。
“我不碰你。”谢鸣玉故作坚强。
周定衡的目光凝于袖口。
攀附在上的手指只是虚虚一搭,像是要撇清两人之间的关系,怯生生的。
他做好了谢鸣玉得寸进尺的准备,可手上落了个空,手指轻轻一屈,莫名又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