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鸣玉不虞:“怎么,你是觉得我配不上周定衡?”
不然干嘛一副死了全家的样子。
看着就晦气。
假魔尊哪里敢这么想?硬生生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天生一对,般配无比!”
谢鸣玉眉头轻蹙,有些不满意。
这什么反应?看起来战战兢兢的,好像被逼迫一样。
他可什么都没做。
“世间除了剑尊,谁能与魔尊比肩……”
谢鸣玉慢慢地松开了眉头。
有句话说得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人马上就要死了,那么他说的话倒是可以一听。
还想多听些。
于是问:“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哎。
他真当是心地善良。
这般被人冒充魔尊的身份,被败坏了名声,竟然一点也不生气,还宽和的解答疑问。
止不住摇头,觉得自己心还是太软了。
既惆怅又迷茫,像他这么心软的人,该怎么在乱世中寻求心安处?
就算他是魔尊,也不过一个虚名,谁懂他的脆弱和无助。
没人懂。
假魔尊:“没、没有了……”
谢鸣玉回过神来,眼神有点不对了。
不该说的时候废话这么多,该说的时候又哑巴了。
你不死,谁死?
谢鸣玉轻描淡写,“你可以去死了。”
假魔尊措不及防地瞪大了眼睛,身后的影子站了起来,他像是一个牵线木偶,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掐住了咽喉。
手上收紧,脸色涨红口吐长舌也没有松开,就这么活生生地将自己掐死。
太吓人了。
谢鸣玉连看都不敢去看,掩面而叹息:“这就不算是我动手杀了的吧?”
怎么能脏了他的手呢?
他的手可是要用来洗手做羹汤的。打打杀杀,太血腥、太难看了,一点也不符合他的性子。
殿中一片沉默。
巨人呆愣:“魔尊怎么死了?”
侏儒最先反应过来,给了他一个巴掌,又翻身跪了下来,磕头磕得砰砰响:“魔尊息怒,魔尊饶命,是我们有眼无珠,是我们该死——”
谢鸣玉轻轻:“太吵了。”
侏儒的嘴巴一张一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惊恐慌张地看着。
一想到他们之前做的事情,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把魔尊关到监牢里,还给魔尊下药……他们到底有多少个九族够他这么折腾的。
谢鸣玉看不上这两人。
生得样貌丑陋,办事粗粗笨笨的,待在这里也是碍眼。
轻轻巧巧说了一句:“滚。”
侏儒如蒙大赦,拉着巨人就要滚。
“等等。”谢鸣玉又开口,“那个,你还有吗?”
巨人愣愣地问:“什么?”
侏儒机灵些,反应过来了:“有,有的。”从怀中摸索一阵,取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纸包。
谢鸣玉有些嫌弃,用指尖捻起,嗅了嗅,果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
神仙醉。
这可是好东西,肯定能派上用场。
收下东西,他抬起眼皮:“出去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清楚了吗?”
侏儒有些懵。
不过不管清楚不清楚,现在他都得清楚,点着头说:“知道,知道。”
然后当真转着圈“滚”了。
一句滚到地宫外面,这才灰头土脸的停了下来。
巨人的反应慢了半拍,瓮声瓮气地问:“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侏儒摸了一把脸,没好气地说:“谁知道。”
侏儒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要是让他们闭嘴,以魔尊的手段,直接杀了就了事了。现在还留着他们性命,肯定有别的打算。
说明,魔尊要让他们把地宫中发生的事情传出去,但又不能全部说出去。
其中的尺度,要衡量把握。
侏儒若有所思:“魔尊想要让我们成为他的口舌,出去败坏周定衡的名声。”
剑尊周定衡,可是天剑宗的招牌,无数剑修敬仰,高高在上的旗帜。
要是周定衡不再干净,对正道来说,必定是一个沉痛的打击。
“魔尊……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
要是谢鸣玉知道,肯定会说:想多了,他只是单纯想睡周定衡。
周定衡被锁链束缚缠绕,双臂抬起吊在半空中,眉眼低垂却不见狼狈,一袭白衣飘荡,竟看出了些许的悲悯。
谢鸣玉啧了一声,仗着他还在昏睡中,摸了摸这里,又捏了捏那里。
指尖在胸口打转,戳了戳,几乎要陷入肉里。
周定衡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微一皱,挣扎着要睁开眼睛。
谢鸣玉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等待着他醒来。
想了想,将指尖魔气化作一个黑影,驱使它搬来一盏长明灯摆在身侧。
调整了一下角度,恰好能将灯火落在眼睫上,给眼瞳渡上一层金光。
朦朦胧胧,这不谁看谁迷糊。
屈指一弹,黑影化作流水,没入了暗处。
恰好此时,周定衡缓缓苏醒,一低头,就恰好看见一双泪眼朦胧,满怀关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