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叶景闲这个工具人还挺好用的。
他在天剑宗的地位不算低,住在一处雅致僻静的别院。
小桥流水潺潺,风景宜人。
可在叶景闲的眼中,万般风景都比不上谢鸣玉的一个回眸。他恨不得掏心掏肺,把最好的东西都捧在谢鸣玉的面前任他挑选。
少年人的爱恨最为炽热。
谢鸣玉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平心而论,叶景闲生得不算差,也是剑眉星目,英俊多才。要是没见过周定衡,说不定他也会试一试尝尝滋味。
可他见过了。
在周定衡的面前,叶景闲被衬托得像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愣头小子,太过青涩纯情。
谢鸣玉提不起劲。
叶景闲还以为是哪里不够好:“鸣玉,是不是房间里太过烦闷了?”
谢鸣玉坐在窗口。
一手托着雪腮,百无聊赖得眺望着。
小荒城真不辜负这个“荒”字,是名副其实的荒芜寂寥,连一点绿意都没有,连空气都是干燥刺人的。
“最近小荒城中来了许多的魔修……”叶景闲想要找个话头。
谢鸣玉稍微提起了一些兴趣:“魔修?”
小荒城正好卡在中州与西魔州的交界处,是一个真空的三不管地带,城中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混杂。
出现魔修并不意外。
叶景闲:“是,他们好像在找些什么。”他轻声说,“魔修大多手段狠辣,杀人不眨眼,还是不要与他们正面对上的好。”
谢鸣玉没在意:“你不是会保护我的吗?”
叶景闲一怔:“是。”
谢鸣玉笑了:“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叶景闲:“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君子,又是君子。
谢鸣玉听得耳朵都生了老茧。
这些正道修士一个个的都这么装,不过多读两年书,就以为自己是君子了。
若真的是君子,又怎么会看上他这个……魔头。
谢鸣玉舌尖一卷,轻轻抵过上颚,无声地笑了。
有意思。
要是等他们知道真相,他是他们恨之入骨的魔尊,又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
“嘘——”谢鸣玉的指尖一点,“不要再说了。”
叶景闲只感觉唇瓣一软,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刹那间红了脸,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我……”
好香,好软。
似乎还能嗅得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他一阵恍惚,甚至都没听清谢鸣玉说得话。
谢鸣玉蹙眉,只好再说一遍:“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周定衡?”
“剑尊……”叶景闲的意识稍稍回笼,“剑尊这几日谁也不见。”
谢鸣玉一挑眉。
谁也不见,这是在故意躲着他?
谢鸣玉琢磨了一会儿,眼中笑意渐浓。
周定衡啊周定衡,你要不是心虚,为什么要躲着我?
装君子装不下去了吧。
让我来给你个台阶下。
趁着夜色,谢鸣玉推门而出,去寻周定衡。
穿过石拱门,后面是一片花团锦簇,在小荒城这般荒芜的地界是开不出花的,这些花花草草都是用灵力温养出来的,娇艳欲滴。
灵气如同莹光一般环绕四周。
谢鸣玉“啧”了一声。
天剑宗就是粗才大气,仗着中州富裕,衣食住行都分外将就。不像他们西魔州灵气匮乏,就连一块灵石要掰成几块用。
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觉得这花不顺眼,伸手一挥,将其折断采下。
花入手中,花瓣层叠绽放,指尖轻轻一转,芳香馥郁。
谢鸣玉手掌反转,片片花瓣朝着四周急射而出。在月色下,如刀刃般闪烁着流光。
叮叮——
一只渡鸦从黑暗中仓惶飞出,龇牙咧嘴:“魔尊,魔尊是我!”
花瓣深深嵌入石林之中。
谢鸣玉冷眼看着。
渡鸦一个闪身,落在了他的面前,浑身羽毛乱糟糟的:“魔尊……”它上蹿下跳,讨好献媚,“魔尊,我跟了您许久,终于找到机会能与您独自见上一面了。”
谢鸣玉并不受用:“有事就说。”
渡鸦“嘎嘎”一声,左右一看,见四下无人,贼眉鼠眼地说:“魔尊,我知您隐藏身份卧薪尝胆在剑尊身侧,必定有所谋划。”
谢鸣玉:“……”
其实也没什么谋划,就是想睡一睡周定衡。
但这种话,不太好意思在下属面前说。
不然下属还以为他这般没用,想睡个人都要费尽心思,结果还没睡到。
渡鸦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目光灼灼:“我愿为魔尊效犬马之劳!”
这个时候不表忠心,什么时候表?
等成大事以后就来不及了。
现在入伙,等到事成之后,它就是第一功臣,就算事不成……它有翅膀,飞得快,一溜烟就跑了。
渡鸦就差明说,我是忠臣了。
谢鸣玉脚步一顿:“还真有件事要你帮我。”
渡鸦:“还请魔尊吩咐。”
谢鸣玉伸手,一个油纸包静静地躺在掌心。
渡鸦:“这是……”
谢鸣玉:“你想办法把这香丸,下到周定衡的身边。”
渡鸦迟疑了一下:“我?”
谢鸣玉:“你。”
渡鸦尴尬一笑:“哈哈……我给周定衡下药,真的假的?”
谢鸣玉瞳如点漆:“你觉得我会开玩笑?”
渡鸦:“……”
从荒漠到小荒城,渡鸦尾随了一路,知晓谢鸣玉如今失去一部分记忆,原以为可以趁机接近他成为心腹,没想到就算失忆,魔尊也还是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