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一天，苏西回到学校，夏女士的电话在行李箱刚刚放下时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声音是弟弟的，他看见房里的礼物了。

反应和苏西猜的大差不差，苏朝捧着东西爱不释手，但他的直觉，这不是他姐姐买的，于是贼兮兮的语气问：“姐，你是不是给我找姐夫了？”

行李箱的密码拨错一个数，苏西又往回拨，沉默几秒笑了笑，说：“哪有的事。”

苏朝：“你悄悄跟我说，我绝对不告诉爸妈！是不是嘉奕哥哥？！”

苏西脸色一变，好久没听到这个人名了，冷声道：“怎么可能。你私底下跟他还有联系？”

苏朝初中的时候瘦小小一个，在学校总被欺负，一被欺负就回家找苏西哭鼻子，不敢跟爸妈讲。苏西那时候呢，脾气真不太好，特护犊子，自己的弟弟怎么打怎么骂都行，别人不行。

那几年架没少打，蔡嘉奕这人喜欢讲道理讲法律，跟一群不读书的人搬着凳子在那讲，跟唐僧念经似的，倒也帮苏朝解决过一些麻烦。

苏朝开始很讨厌他，觉得他对自己姐姐图谋不轨，不怀好心，但到底年轻，被蔡嘉奕几次帮忙，送送生日礼物就收入阵营了。苏西还骂过他狗腿子。

自那件事情以后，苏西明里暗里跟苏朝讲过，不要跟蔡嘉奕这个人有过多地接触，最好是能够不接触。

具体原因她没法去说，说了不起什么用，反倒让家里更加担心，那时候本就一团乱。

苏朝在电话那头摇摇头，“没有啊。”

苏西：“没有就行。你别瞎猜了，再瞎猜我就把礼物收回来，过年红包你也别想要了！”

那边连声说别别别，然后忽然大声：“给我先谢谢姐夫啦！”

苏西哎一声，捏紧了拳头，电话已经挂断，人不在她面前，她又打不到，握着拳头只能捶打空气。付稚子进来就看见这一幕，在门口愣了好久。

苏西看见她后讪讪笑一笑，慢慢垂下手，背到后面，两个人站了几秒，而后各自收拾东西。

暑假两个月，付稚子一天也没闲下来，世界各地到处跑，行李箱堆满了纪念品。纪念品虽说有点智商税，但去都去了，总得买点什么回来，付稚子是这么想的，所以她买了好多冰箱贴。

每去一个国家带一个冰箱贴回来，她拿了个小袋子装着，送给苏西，还有一条丝巾。

那时候和付稚子的关系还是不温不热的，但这次开学，苏西很明显感觉到，付稚子有意与自己交好。她也许知道原因，但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她们已经大三，还能朝夕相处多久呢？往后天南地北，形同陌路。

那些冰箱贴最后贴到了张北青公寓的冰箱上。

张北青看着上面标志性建筑，问她去过哪？苏西摇摇头，哪也没去过。他指尖夹着一根烟，雾徐徐升起，懒懒散散靠着冰箱门，随意指了处地方，说冬天带她去这儿。

那是马尔代夫。

度假约会好去处。

苏西笑了一下转身，“我才不跟你去。”

张北青漫不经心地笑：“那你想跟谁去？”

他这话没别的意思，苏西总觉得自己过分敏感，总能解读出旁的意思，她讨厌这样，却又无法改变。心底生闷气，手里头拆着来时一同带来的鲜花，修剪插瓶，熟若无睹这句话。

也不怪她要多想，他们这样的人极少说废话，每句话都有特指，跟他们沟通有时候挺累的。

但张北青跟她挺愿意说废话，她不知道。

他在身后继续问：“去不去啊？”

苏西专心插花，“不去。”

他这间屋子太空，太没烟火气，花和绿植是稀有物，苏西回回来都要带束花，她还爱养多肉，虽然总养不活。张北青老笑话她，这多肉跟她都受苦，但还是把阳台空出一个地方，打了个多肉架，专门给她养。

她把花瓶放置家里显眼的地方，有时候她也在想，他会不会借着这些花想自己呢？偶尔有那么几个夜晚就好。

苏西刚刚把花瓶放下，还没摆稳，他就过来环住她的腰，手还不老实，惊得苏西叫了一声，花瓶差点摔碎。还没反应过来，他带着几分顽劣地问：“去不去？”

真是会压迫人，苏西无奈转身，顺势抱住他，没有回答他。

他知道她致命弱点在哪，指尖稍稍剐蹭，苏西就举手投降，她最怕痒了，腰间尤其敏感，笑得停不下来，“好好好，我去我去，这下可以了吧。”

但他的恶作剧显示不止于此，这才刚刚开始，两个人就这么玩闹，闹着闹着滚到了沙发上。那是一种比较奇怪的姿势，苏西在上面，他托着她的腰，两个人对视。

看似都深情。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苏西心里有数，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那是在一个雨夜，其实都没有反应过来，顺其自然地发生了，她还曾想过，他应该是有特殊的癖好。

但什么也没有，他床上待人也很温柔，会照顾人。

没有想象中的痛，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那夜的雨符合意境，雾蒙蒙细雨，苏西在疲惫中渐渐睡去，醒来后有些记不清今夕何夕。

她不排斥这档子事，后来也尝到过欢愉，那真是让人醉生梦死的大脑空白，爱与浮沉，痛苦欲望纠缠，也难怪有人沉迷其中，不得自拔，有那么好几次，她都甘愿沉迷。

调情手段，丰富前戏，似乎就是男人与生俱来的本领。

苏西蜻蜓点水般吻了吻那薄情唇，然后看着他笑：“这次，你让让我。”

他目光幽深，苏西最受不了他的眼神，有看破一切的云淡风轻，能看穿她所有的不堪。于是她抬手覆在他的眼睛上，他的睫毛很长，眨眼的时候，扫过掌心，有一阵阵的痒。

这一夜度过得很漫长，又让人心生留念，想着这一夜能够天荒地老就好了。事后，两个人去了下一层楼打造的私人影院，窝在小小空间里挑了一部影片。

这让苏西想起两个人第一次正式出去，那叫做约会，他带去看的电影。

苏西这次也挑了部极老的片子，爱情片。他兴致不高，完全作陪，对剧情发展，男女主感天动地的感情毫无探索欲，时不时还会打个哈欠。苏西喜欢这部影片，是她最喜欢的。

她曾经有过白日梦的爱情观，畅想过也遇到这么一段爱情，多罗曼蒂克的浪漫啊。

此刻，她望向身旁的人。他不会是。

张北青看着电影里至死不渝的爱毫无感触，他甚至清醒的想，这样崇高强烈的爱，在现实中根本不存在。

他忽略了身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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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这一年是苏西的转折，人生的巨变。在学校里，她同付稚子居然成为了下课后，一起去吃午饭的同伴，第一次听付稚子开口的时候，她愣了很久，以往一下课就不见人影的人，这会儿站在门口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她点头答应，还有一年的相处，能好则好，其他的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