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生的两道残魂在一处重新融合,那双幽蓝的鬼目再次睁开,视线冰冷地望向位于洛云城中心的巨大尸坑。
坑中交错悬挂着许多条红色的丝线,浸饱了血,如果他没猜错,那应该是巫蛊之术中常用的咒丝,触之便会困厄终生。
穿过重重叠叠的丝线,坑底有一个小包,周围都是已经腐烂殆尽的白骨,而从白骨中爬出来的都是携带着原身极大怨气和残杀之意的肉虫。
阎禅生看着它们蠕动着从小包底部钻进去,而小包像是在呼吸一样起起伏伏,如同孕妇怀胎八月正在胎动的孕肚。
他的气息并未收敛,坑底的蛊王明显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长虫调转方向向阎禅生靠近,虽然是肉的长条,但它们钻进土中行动的速度却很快。
阎禅生的眼眸合起再睁开,只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无视咒丝出现在坑底,离小包只一步之遥。
而上方的咒丝由中间开始燃起悠悠鬼火,照出的绿光映上那双幽蓝的瞳仁,宛若审判者的降临,但更像是无情的贪恋杀戮的鬼找到了可以进食的对象。
一只由本体凝聚的飘忽不定的手按在小包的顶端,无视它的震颤和挣扎,那只手按着松软的土伸了进去。
阎禅生要画血符,但他现在残魂一只,那条鱼的血肉也只是他的幻化,现在并没有什么用,如此只能借一借蛊王的血了。
在他动手的时候,距这里有些距离的城东一侧,穿过大街小巷,在一处破烂的房子里,一具棺材突然动了下,坐在棺材顶的一个枯瘦老头猛地抬起头,头发散乱,大瞪着眼看向城中心的位置。
而他压着的棺材板动静越来越大,老头见大事不妙,不得已翻身从棺材上下来,撬开早已钉好的十一枚铜钉,提前打开了棺材。
里面赫然一位身穿红衣的新娘,她表情痛苦地捂着自己膨胀到不可思议的肚子,从紧勒住腰身的衣服上隐约可以看见有怪异的肢体抵住她的肚皮想要出来。
这世上最邪气的两样东西,一是出嫁当天横死的新娘,二是已经成型却被打掉的死婴。
这具棺材里面两样东西都占全了。
阎禅生伸手紧紧勒住即将破壳的王蛊,好似勒住了新娘肚子中那只怪异的畸形,肚皮被拉扯的力道越来越大,新娘大长着嘴,露出塞进嘴里面的棉花,痛苦地发出咳吱咳吱的声音。
枯瘦老头心中惊骇,扑上去撕开新娘肚皮上的衣服,一边嘴里快速嘀咕着什么,一边手指在新娘鼓动的肚皮上画着黑粗的花纹。
但是已经晚了,阎禅生将手猛地从小包里面抽出来,瓢着丝丝黑气的手上沾满了黑腥的血液。
同时另一侧,棺材中的新娘突然大喊一声,然后直愣愣地伸着腿不动了,眼睛大睁着望向黑漆漆的屋顶,而在她的身下同样流出污糟的血液。
“不!!!”枯瘦老头疯癫至极,好似不能接受这般现实,手上大力拉扯自己的脸皮,充斥着血丝的眼球几乎要从他眼眶里掉出来,眼神恨极。
他精心培养多年的王蛊就此毁于一旦。
“是谁?!!”
“谁?!!”
“我定吃了你!!!”
阎禅生借着蛊王的血在它的坟包上画下大大的‘镇’字,产生的威力却不在坑底,而是整座洛云城。
慕言感觉脚下的地面突然震了下,原本密密麻麻缠住他灵力罩的长虫竟被这一瞬夺去了生机,直挺挺地从他灵力罩中落了下去,在他脚边堆成一堆虫尸。
抬眼望去,慕言只见原先生动的万鬼图消散血肉,变成累累白骨,地面上也满是数不清的僵直长虫。
弥漫的雾气却是慢慢退开了。
是谁?慕言看向脚底之下涌动的符咒之力,眼神流露出浓重的疑惑,能做到这一切的会是何方人物呢?
为什么如此巧合地和他同一时间一同出现在洛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