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便抵达了自己所住的小区门口。进出车辆的滴滴声吵醒了景迟,她迷迷糊糊地坐直了身子:“到了吗?”
低柔的嗓音连同微凉手指一起拂向时厌,她冷着脸,将景迟放在她腿上的手拨开,这才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进了地下停车场,停好车,时厌摔上车门:“下车。”
景迟低头犹豫片刻,轻轻探出一脚,可下一秒却是倒吸一口凉气:“嘶……”
时厌绕过车头,看她手扶着车门,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脚还在车里。又怎么了?她以眼神询问。
“脚踝扭伤了……”
“在局里怎么不说?”她暗自咬牙,却也只能耐着性子伸手扶她。
“当时又冷又怕,你还对我那么冷淡……”景迟委屈地看她一眼,抓着她的手小心翼翼下了车,一个不稳,身子立刻跌向她。
时厌后退一步避开,转而扶着她的肩膀帮她站稳。“能走吗?”
景迟脸白如纸,衬得一双眼睛尤其地黑了下去,乌沉沉如暴雨前的天空。片刻后,她咬了咬嘴唇,轻声说:“能。”
才动一步,抓着她手臂的手便无意识地一颤。时厌垂眸看去,原本骨肉匀称的脚踝此刻已明显肿了一块,她阻止了景迟的逞强,转身背向她半蹲下去:“上来。”
仍是冷冷淡淡甚至带着点凶巴巴,可景迟的心情却瞬间松快了。忽然便想起多年前的一个雨夜,她也是这样背着她带她回家,只是那时的她并不及现在成熟有力,深一脚浅一脚,心脏跳得几乎要破腔而出。
乌黑的发丝掩映下,露出的耳尖色呈粉红,她没忍住伸手轻轻一捏,身前的人立马绷紧身体,愤怒地甩开她的手——就连那甩脸的样子都熟悉地让她心跳加速。景迟发现自己很想笑,可笑着笑着,她却又有些想哭。“你为什么会想要做警察?”
“关你什么事?”时厌不爽地反问,腾一手刷卡进了电梯。
明明面前的女子早已不是当初十六七岁的少女,可透过她单薄的后脊传递到她胸口的温热与坚实的心跳却一如故往,总能令她感到安全,感到放心。真希望这电梯永远都不会停下来,景迟悄悄地想,又羞于自己的幼稚,只能将脸更深地埋入眼前人的颈子,任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冷白的皮肤上,一点点染出滚烫的薄红。
感受到脖颈处的热烫,时厌有些心不在焉,不断提醒自己人民警察为人民,自己只是在尽可能地照顾一个刚刚遭遇抢劫的柔弱市民,这和她什么身份没关系,和她是不是景迟更加没有关系。如果她不是景迟,或许她会更愿意给她一些好脸色,没准还能赚个锦旗也说不定?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忽然叮一声响,属于她的楼层到了。
电梯门缓缓开启,而下一秒,她跨出的脚就这么顿在了电梯口,不进不退,很是无语。
电梯口斜对着的便是她家的门,一梯二户的户型让她很难忽视任何一个堵在电梯口的人,尤其那人此刻还正靠着一只超大的行李箱,嚣张地抱胸站着,太阳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瞧不清眼色,倒是下半截紧绷的小脸清楚地写满了不爽。
会在下雨天戴太阳镜的装X怪,自己认识的,能找上自己家门的,不用想,时厌也知道只有一个人。
“她是谁啊?”黎予欢猛抬手将墨镜推向头顶,看一眼景迟,眼底是清楚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