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会喝酒了?”
一杯酒夹在两个人之间,唐玉的印象还停在她们在公寓顶楼,空着的一排晾衣架和四瓶空的易拉罐,简单喝一点就发红的脸和开始软的视线。
金羽摇摇头,毕竟一共也没出去吃过几次庆功宴,而大多数时候他们还是会给两个小孩点饮料。
“喝醉了就回我们家好吗?我在这边租了房子。”
不知道是音乐到了恰到好处的时机,还是那些敞放在空气里的酒杯里跑出来的酒精分子,金羽的视线变得像那个晚上一样软。
唐玉接过她慢慢推过来的酒,两个人的手指都搭在杯子底座的圆上,她先一步越界,食指按住了金羽的中指指尖,她坐在金羽的右边,所以这根手指属于鼠标右键。
侧面的茧已经很难摸到,而指腹蒙上新的一层茧。
金羽抬起眼看她,有点不好意思又很期盼。
唐玉换了只手接过酒,第一口也许还能意识到从上膛到咽喉的各种味道,第二口只能变成匆忙地咽下。
因为第二杯酒被送到了她们之间。
调酒师示意是潇潇那桌客人送来的,金羽以为是潇潇的小礼物,转过头去感谢结果对上陌生的一张脸。
潇潇眨眨眼,跟着王佳许走过来,小心地偷看两眼唐玉,和金羽很不同的风格,金羽反而更像要束之高阁的一块和氏璧,而唐玉则带着羽翼带着随风而起的果决和冷。
窄小的空间里空调吹得人发冷,几个人在吧台局促的角落里很容易让冰冷的胳膊肘碰到,那种触感不容易被忽视。
王佳许笑着跟她说抱歉,冒着玫瑰香气的酒杯碰了一下金羽前面放着的杯子,“赔个罪。”
她仰头喝完半杯酒,随着动作的起伏长卷发里透出来相似的玫瑰味。
金羽想起来唐玉很喜欢吃鲜花饼。
那种有一层又一层油酥的饼,吃的时候总是拿垃圾桶接着,但是有时候酥皮太干就会糊住嗓子,也不好吃一半放下,不知道唐玉现在还喜不喜欢。
“我听潇潇说你是职业选手,好厉害,我只见过男的打职业。”
金羽摆手说大家都很厉害,她还不过是新人。
“可是不是要去世界赛了吗?那已经超过很多人了吧?”
潇潇把挤得越来越近的王佳许拉远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是我朋友,她还挺喜欢LOL的。”
“嗯哼,”王佳许冒着浅淡玫瑰气息的酒被喝完,只剩下她身上那股厚重的花香,“我谈了很多选手哦,好像上上一个就是徐天天吧?”
“他还挺有意思的是不是,小羽?”
金羽不太习惯王佳许突然俯身下来的距离,那件敞开的黑色衬衫斜扣着,动作间挤出来的扣缝露出一点白,她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王佳许低头看胸前歪七扭八的扣子,“啊,这个,是故意的哦。”
唐玉从她递上来那杯酒开始审视着这个不速之客,酸橘子终于追上代谢进程,省略掉拨开橘子的过程,记忆重现了那青绿色的皮在破损的过程中逸散的芳香物质。
足够的酸涩变成不舒服,不乐意,变成她挽在金羽腰上的手,“头有点晕。”
金羽当然紧张地去看她,问是不是不舒服,要不然先回去好了。
唐玉整个人都像贴在她身上,任谁都看得出那种亲密。
王佳许审视着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她谈了那么多段,见过那么多乍富又名利双收,甚至试图一步到位借着她把一辈子都确定的男人。
她微微笑着换下一个,说实话她只是喜欢这个圈子的两面三刀。
坐在红桥的演播厅,分明在最后一排,分明从来没有打过一把游戏,可是看到那些小姑娘被一把游戏,被所谓操作吸引,而这些“明星选手”又不过是勾勾手就上钩,王佳许觉得很痛快。
所以谈了分,下一个又还是圈子里的人。
金羽刚出道的时候她只是觉得有意思,最感兴趣的时候当然是有成绩傍身以后,特别是此时此刻,有争抢的时候。
她冷眼看了一会在吧台过家家酒的两个人,连恋爱都像在角色扮演,说不定连真心都还未托付。
一个以为真爱无敌,一个以为事事为她好就足以。
两个人都不足以承担成年人之间的爱恨纠缠,多半又是仗着青梅竹马的关系在彼此消耗。
所以空窗期无聊的王佳许很想试试看,挑拨开这两个人需要多久?
曾经最快的记录,只需要一则聊天记录,就可以把从青训到四五年的兄弟情变成相互嫉妒。
原来你曾经的真心,在背后会用那么怨恨的语气嫉妒你。
她手上只握着钱熔铸成的金苹果,但是依然在人心的游戏里风生水起。
王佳许很想知道这两个挨在一起拿触角互相交流的小蜗牛能捱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