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哲成张了张嘴唇:“我……”
“虽然您只是把陶雅雯当成一只乖顺的宠物,养在身边解解闷,缓解一下来自郁惊水的压力,可即使是只宠物,陪伴在身边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该有点感情了。当陶雅雯擅自做主,把代承业带到郁惊水面前后,您两个星期后就把代承业弄到了国外,表面上是为了安抚愤怒的妻子,其实就是害怕郁惊水对小儿子动手。那个时候,郁惊水就已经发现,陶雅雯母子确实已经成了你的软肋。”
“所以……”
听到这里,代哲成的声音竟然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是的,所以郁惊水故意接近了为代承业办理出国手续的易本树,让你以为她想对代承业动手。结果出乎意料,两个月后,易本树就因为车祸死了。”
“你以为你这么做是震慑了郁惊水,但郁惊水只觉得惊喜。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郁惊水默默容许了陶雅雯母子继续存在的原因。”
“我、我……”
这个时刻的代哲成似乎因为这番话出现了某种动摇,苍白的脸色和扩大的瞳孔使得他看起来好像精神受到了剧烈的震荡,但即使如此,他依然保持着一个还算得体的身形,将怒涛一般的情绪隐藏在了久经磋磨的皱纹和阅历之下。
这反而使得代哲成整个人显得更加锋利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易本树根本就不是我动的手,不是我动的手,那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虽然还在否认,但已经能从代哲成微微颤抖的面部表情中察觉到,他的某种信念和构筑他自信的根基,正在剧烈的动摇。
代离廷离开生日车,故意走到了代哲成面前。
“爸爸,你不是一直问我,郁惊水死前留下了什么遗言吗?”
面对儿子的逼近,代哲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代离廷不在意的笑了笑:“确实有遗言的,不是留下了什么证据,遗言也很简单,她只是让我点燃别墅,烧掉她的尸体,当做给你最后的礼物。”
“她还说,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当然,最后我没有告诉你。”
“因为我不想看你过得这么开心。”
说到最后,代离廷笑了起来:“最近我和一个朋友聊过后才发现,原来看着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担惊受怕,小心翼翼的猜测我手里究竟有没有证据,原来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可能像他说的那样,郁惊水死的时候,我其实是恨着你的吧。”
代哲成颤抖了起来,指着代离廷:“你、你、你……”
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
代哲成突然对面前陌生的儿子产生了一种无法克制的恐惧。
这种恐惧其实一直都有,但是以往都被埋在土下,此刻却伴随着恐慌破土而出,生根发芽,迅速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几乎有些站不稳。
“不过,虽然郁惊水没有给我留下证据,但我有幸自己查到了一点点。”
“……?”
“爸爸,你知道易本树的手机上最后联系的除了他儿子外,”说到这里,代离廷瞧了旁边的易朝寒一眼:“还有谁吗?”
代哲成摇了摇头,他并不想知道。
他现在听到代离廷说话就头昏脑涨,太阳穴像是要爆炸了一样疼。
“是余叔叔和赵叔叔哦。”
两个陌生的名字被代离廷说出,易朝寒搜寻着脑海中的信息,发现没什么印象,但代哲成和代承业听到后,脸色却瞬间变了变。
所谓的余叔叔和赵叔叔,也就是余泽方和赵铄海,是和代哲成一起创立代氏餐饮连锁的合伙人——也就是现在的董事会最大的两位股东。
“没错,易本树其实是余叔叔和赵叔叔的人。”
“因为向九明惨死,他们不敢在公司明目张胆的反抗你,才让易本树在子公司潜伏着,偷偷调查你可能做过的违法勾当。”
“你和郁惊水因为易本树的事儿开始冷战后,我就一直在注意易本树的动向,恰巧的是,他遭遇车祸的当天,我就站在马路对面,他被撞飞了出去的时候,手机落到了我面前。”
听到这里,代哲成的脸色已经完全变得煞白,当着众人的面被揭穿,他就像被告发了阳痿秘密的中年人,一下子衰老了好几岁。
“手机里面装了不少东西,看来郁惊水对你的调教确实很成功。”
“这些年来,你除了安排易本树的车祸,还做了很多其他的事情,里面全是证据……只可惜余叔叔和赵叔叔因为易本树突然的车祸给吓坏了,易本树死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尝试过反抗你。”
这样说着,代里廷不屑的啧了一声。
代哲成却像是被轻蔑的声音刺激了一样,突然端起面前的餐盘向着代离廷砸去。
“你这个怪物!和郁惊水一样,你就是个怪物!”
破空声自身后响起,代离廷扭腰躲过,下一秒餐盘落地,食物溅起的汤汁染红了他的衣服。
回头,只见代哲成像个发疯的老人一样,不停把桌上的东西向自己砸来,同时对着他破口大骂,用的是最粗鄙的,最不堪的那种姿态。
场面一度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