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狂风刮过,吹得篝火熄灭,树枝乱颤。
唯有月色永恒。
荒郊野岭,孤男寡男,衣衫半解。
理应发生什么。
谢鸣玉轻咬着唇角,眼睫轻颤着,水光潋滟。
没有害怕,全是期待。
风落在了他的肩头。
到头来什么都没发生,只是一件外袍落在他的身上,将雪白的肌肤牢牢遮住,连一寸都没有放过。
“夜深露重。”周定衡低哑着说,“小心风寒。”
谢鸣玉拢了拢衣衫,回望过去。
周定衡已然背过身去,一副心无杂念,不为所动的样子。
谢鸣玉:“……”
哈。
还给他装上了。
谢鸣玉磨了磨后槽牙。
这般明晃晃的勾引,都不能让周定衡破解,他恼羞成怒,狠狠踢了一脚潭水。
哗啦——
晶莹剔透的水珠仰起又落下,纷纷扬扬,在水面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谢鸣玉回到篝火边上坐下,冷哼一声,也不看周定衡。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四溅。
周定衡闭目入定,充耳不闻。
谢鸣玉摸了摸怀中的一包神仙醉,到底还是没动手。
要是靠着下药才能睡到周定衡,岂不是承认他的魅力不够,生得不够好看?
他就不信,靠自己不能睡到周定衡。
这般想着,把神仙醉又塞回到了怀里,侧过身去,也闭上眼睛休息。
夜深了。
四周逐渐寂静,就连虫鸣声也消失了。
这时,周定衡无声地睁眼。
火光跳跃。
眼瞳中倒映出了谢鸣玉的模样。
纤瘦,柔弱。
似乎没有安全感,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肩膀,口中发出些许呢喃,但在面纱的遮挡下,听不真切。
夜风掀起面纱的一角,面容若隐若现。
周定衡的目光沉沉,呼吸也逐渐变得紊乱。
理智告诉他不该如此。
谢鸣玉是有夫君的。
更别说,是徒弟将谢鸣玉托付给他,让他照看。
这般趁人之危,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可本能告诉他,当了这么多年恪守清规的君子,走错一步又如何?又有谁会怪他,又有谁敢怪他?
他在孽海中沉沦、挣扎。
最后从喉间发出一声闷哼,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周定衡的眼神清明,却不敢再看那身影一眼。
……
待到谢鸣玉睁眼,已是第二天清晨。
他睡得畅快,伸了个懒腰,转过头却见周定衡眼中布着红丝,像是熬了一夜未睡。
“怎么……”
他正想关切几句,不料对方直直走过,连搭理一下都不愿意。
谢鸣玉摸不着头脑。
这是怎么了?
一夜过去,周定衡又成了冷淡疏离的模样,待他好似陌生人。或者说,连陌生人都不如。
至少不会将陌生人完全忽视。
现在周定衡就好像当他不存在一般。
谢鸣玉不知道对方一夜的煎熬与拷问,实在想不出是怎么了。
这般奇怪的状况一直保持到回到小荒城为止。
因为一回到小荒城,周定衡就不见了踪影。
连声招呼都没打,像是在他身边多待一刻都不愿意。
谢鸣玉茫然:“……我有这么吓人吗?”
他不免生出挫败。
好不容易认认真真勾引个人,没想到别人掉头就跑。
不喜欢就不喜欢,有必要视他如狼虎吗?
谢鸣玉恼了。
天下剑修多得是,又不是非他不可。还真以为自己是必吃榜排名第一,就奇货可居,拿捏起来了吧?
谢鸣玉冷哼一声。
你无情来我便休。
他可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看看那边的剑修,长得也不赖……
思绪被打断。
“鸣玉!”来人两三步就跑到了面前,急切的语无伦次,“鸣玉,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那些该死的魔修……”
谢鸣玉:“呃……”
谢鸣玉完全不记得他是谁了。
“鸣玉?”
谢鸣玉含糊回应:“嗯嗯,还好。”
来人的目光有些看不懂,深深地注视着他,像是要哭了一般:“那就好。都是我的错,我的修为太低,没能保护好你……”
谢鸣玉不耐烦:“你……”
你是?
少年鼓起了勇气:“不过你放心,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了。我会认真钻研剑术,努力成为剑尊一样的剑修。”
等等。
你是说剑尊?
谢鸣玉突然想起来他是谁了。
这不是剑尊的好徒弟,叶景闲吗?
谢鸣玉一改之前的不耐烦,眉眼弯弯:“好啊。”
叶景闲还要说些什么以表心意。
刚开口,就被谢鸣玉打断:“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
叶景闲心头一热。
这么多天来,他近乎折磨的练剑,一闭上眼睛,出现在面前的就是黄沙中谢鸣玉被迫跟着魔修走的画面。
是为了救他,谢鸣玉才会遭此屈辱。
是他没用。
要是他再强一点就好了。
他练得虎口血肉模糊,练得日夜不休。就是为了这一天,能够有资格重新站在谢鸣玉的面前。
“我……”
“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谢鸣玉含笑,“快带我去找剑尊。”